“呵……”
少年轻笑着松开手,抬步与她错身而过。
偌大而金碧辉煌的殿中,便只剩杏儿一人。
她惊恐地跌坐在地,妆容精致的脸蛋,已然惨白。
而鳐鳐丝毫不知正殿中发生的事儿。
她带上杏儿、阿蝉和其他几名随身伺候的宫女,仍旧与魏化雨一道,乘坐马车出宫,往卢府而去。
……
卢府今日设宴,镐京城中有头有脸之人,几乎都被邀请过来了。
抵达目的地后,鳐鳐跳下来,就瞧见卢府门前的长街上停满了马车,来往之人皆是权贵及其家眷,被侍女们笑吟吟迎进了府邸之中。
她攥住魏化雨的袖角。
少年自然察觉到她不愿意给卢府道歉的心思,于是揽着她的腰身,边往里走,边淡淡道:“若不想道歉,你哥哥我倒有个主意。”
小姑娘仰起头,琥珀色眼睛瞬间亮了,“什么主意?”
魏化雨唇角轻勾:“你唤我一声好哥哥,我就告诉你。”
“呸!”
小姑娘没好脸色。
少年也不在乎,低笑几声,就带着她跨进了卢府门槛。
可鳐鳐到底是不想道歉的。
趁着拐入游廊,她不许后边的宫女们跟上,自个儿匆匆忙忙跑到魏化雨跟前,张开手臂拦住他。
高大英俊的少年,抱臂而立,挑起一边儿眉毛,盯着她发笑:“我的小公主,你这是要作甚?”
“你……你得告诉我,怎么样才能不给卢金枝他们致歉……”小姑娘纠结地咬了咬柔软的唇瓣,“若果真是我害得卢金枝小产也就罢了,但真凶又不是我,凭什么还要我放下脸面给她道歉?!”
魏化雨笑眯眯看着她。
小姑娘纠结的模样十分可爱,白嫩脸蛋气鼓鼓的,两弯柳叶眉是天生的黛青,琥珀色眼眸清澈见底,鼻尖微翘,嘟着的朱唇小巧饱满,勾着人去尝尝它的味道。
细雪绒绒。
寝殿外,杏儿吩咐完阿蝉去殿中添灯,就独自离开。
阿蝉踏进寝殿深处,慢条斯理地点燃两盏烛火。
旋即,她走到绣床前,伸手撩开帐幔。
大周的公主窝在缎被里,正睡得酣甜。
“果然是不知世事的小公主……这样单纯如白纸的你,若是果真远嫁魏北,究竟是福是祸呢?那个人,当真能护得了你吗?”
她挑了挑眉,俯身给鳐鳐掖好被角。
散漫慵懒的语调,也不知是叹息,还是嘲讽。
翌日。
天色大亮,鳐鳐再如何不愿去卢府,却还是被杏儿从暖帐中挖出来,说是皇上下了旨意,她必须得去卢府致歉。
小姑娘坐在梳妆台前,抬手揉了揉脸,“皇兄好生过分,他维护朝堂秩序重要,难道我的颜面就不重要吗?”
阿蝉乖乖巧巧给她梳发髻,温声道:“皇上也是为了公主好呢。若那事儿放在其他人头上,殴打朝廷命官可是大罪,说不准是要掉脑袋的。可皇上只罚了公主登门致歉,压根儿就算不得什么惩罚呢。”
鳐鳐叹息一声,想想似乎也是这个理儿,于是望了眼雕窗外,又道:“那太子哥哥呢?他今儿可有过来?”
阿蝉垂眸拾起一枝珍珠发钗,轻巧为她挽上长发,“魏帝陛下已经到了,说是要尝尝公主宫里的早膳,因此正在外殿坐着用膳呢。”
“哼,他惯会占我的便宜,连我的早膳都要抢……”小姑娘噘了噘粉嫩嫩的小嘴,想起什么,望向阿蝉的一双妙目格外狡黠,“你可没把我的牡丹糖饼和冰糖燕窝给他吃吧?那可是我最欢喜的东西!”
小狐狸护食般灵动的姿态,令阿蝉眼底划过一抹幽深。
然而她隐藏得极好,立即笑道:“公主殿下放心,合宫上下谁不知道您爱吃糖饼和燕窝,定然会给您留着,不叫魏帝陛下吃掉的。”
“那就好、那就好!”小姑娘放心地拍了拍胸脯。
她没心没肺地想着自己的早膳,全然把去卢府的大事给抛在了脑后。
阿蝉透过镜子看她,只见她欢欢喜喜地手捧香囊,低头轻嗅。
琥珀色眼眸,纯真如稚童。
……
此时,外殿。
魏化雨歪坐在大椅上,指节散漫地敲击着桌面,一副大爷姿态,俨然是雍华宫男主子的架势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