白圆圆推门而入,解下落雪的斗篷,走到鳐鳐身畔坐了,搓手道:“外间可冷了!”
鳐鳐把怀里的小暖炉塞到她手里,“这样的雪天,你怎的进宫了?也不怕路滑摔着。”
“我若再不进宫寻你,花思慕那个傻子,怕是要醉死在云香楼了。”白圆圆垂眸,拈起桌上圆碟里的点心,不紧不慢地放进嘴里。
咬了一口,却又吐在帕子上,“跟你说了许多次,少食甜食,你偏是不听。蛀牙什么的,莫非都不怕了吗?更何况整日里食甜,对皮肤也没有好处的。”
鳐鳐一手托腮,“你还未告诉我,花思慕他怎么了呢。”
“大约是受了刺激,这段时日一直在云香楼买醉。我去看过两次,醉得不省人事,胡子拉茬的。若给旁人瞧见,定要笑话他。鳐鳐,咱们一块儿长大,我寻思着,你还是去看看他为好。”
她说着,又仔细漱过口。
鳐鳐却只盯着她的侧脸细瞧。
白圆圆好奇地转向她,“你盯着我作甚?”
鳐鳐“嘿嘿”笑了两声,起身从一侧的博古架上取下只巴掌大的小瓷罐,塞到白圆圆手里,“这是醒酒香,我自己调的。你在花思慕寝屋里点燃,任他醉得再深,也定然很快就会醒来。”
白圆圆拿着小瓷罐,蹙眉道:“我可是特意进宫,来请你去看他的。你把醒酒香交给我,又是什么意思?”
鳐鳐一手搭上她的肩,凑近了小声调笑:“我们白神医天生一副冷漠性子,除了病人,谁也不关心。怎的,却莫名其妙关心起思慕哥哥来了?白姐姐这副心思藏得可真深,我从前,竟半点儿都未曾察觉呢。”
“你——”
白圆圆一张清秀小脸霎时涨得通红,“你胡说什么!”
“好了好了!白姐姐还是赶紧去给思慕哥哥送醒酒香吧,若是晚了,可就被别的姑娘捷足先登了!”
鳐鳐拖起白圆圆,把她往门口推,羞得白圆圆脸蛋红透,拿起斗篷就跑了。
鳐鳐站在暖阁外的屋檐下,目送白圆圆远去,忽而会心一笑。
如果是白姐姐,她和思慕哥哥,一定会幸福的吧?
正发呆时,身侧响起一个戏谑声音:
“傻笑什么呢?”
鳐鳐偏头,只见魏化雨那厮不知何时回来的,正坐在高高的镂花扶栏上,晃悠着双脚,优哉游哉地把玩那朵绯丽牡丹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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暖阁地势极高,因此可俯瞰皇宫景致。
鳐鳐透窗望去,只见鹅毛大雪漫天而落,一位姿容秀丽的男人,正系着鹤氅,撑一把素色纸伞,慢条斯理地行走在雪地里。
他气质出尘,眉眼流转间皆是单薄凉意,却别有一股山中高士般的风流,如松如竹,同朝中其他大臣大不相同。
而他正沿着朱红宫巷,往乾和宫御书房那边去。
“李秀缘?”小姑娘嫌弃挑眉,“就是他休弃的姨姨,嫌贫爱富的玩意儿,他算得什么良配?!魏化雨,你可是眼神儿不好?你若再这般胡说八道,我——”
她的话,尽数被堵在唇里。
少年一手扣着她的后脑,一手按住她的后背,迫使她紧贴着他。
缠绵悱恻的吻,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来的霸道和深沉。
鳐鳐猝不及防,眼睛睁得极圆。
少年抬眸间,见她如此,不觉笑了下,咬着她的唇瓣温声道:“闭眼。”
鳐鳐下意识地遵从。
却在被吻了片刻后,又忍不住睁开眼。
眼前的少年,眉眼深邃英俊,乃是魏北最年轻的帝王。
他身上有风沙的味道,苍茫,凛冽,霸道。
同中原的那些王孙公子,是不同的。
而她该死的,欢喜这种味道!
一吻罢,魏化雨见小姑娘仍旧睁着湿漉漉的眼睛,于是点了下她的额头,只低笑几声,倒也不曾说什么。
鳐鳐小脸红扑扑的,眼睫湿润,傻兮兮地抱起画册,“姨姨的婚事可要怎么办才好?说起来她也是二十岁的年纪了,真的耽搁不得……”
“缘分这东西说来就来,譬如你我。所以,小公主有什么好操心的?”
“呸,不要脸的东西,谁跟你有缘分了?!皇兄虽说赐了婚,可我自己却还不大同意嫁给你呢!”
鳐鳐卷起画册,娇嗔地打了下魏化雨。
少年如同幼时那般,伸手去拧她的耳朵,“魏文鳐,你反了天了你!”
“疼!”
小姑娘哼哼着,一双琥珀色圆眸宛若蒙了层雾气,可怜兮兮地瞅着面前少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