就算风玄月不曾来救她,她也有办法自己走出去。
少女心硬如铁,虽是扶着风玄月,却不曾给过他半个眼神。
少年偏眸看向她。
茶褐色的眼瞳内,倒映出她冰雪般的容颜。
他忽而笑了声。
“你笑什么?”君佑姬声音冷冷。
“佑姬妹妹,整日里绷着一张脸,你不累吗?”
“并不。”
“虽是要继承鬼市的少帝,然而笑一笑,总是可以的吧?”
“对着你,笑不出来。”
“喂喂喂,我长得丑嘛你就笑不出来?!我可是为了救你九死一生啊!你的良心被狗吃了?”
君佑姬懒得搭理他。
两人又走了半刻钟,就见前方梅花树下,负手立着个男人。
玉冠束发,容貌俊秀,不是程承又是谁。
他随手折下一枝梅花,淡淡道:“我没料到你们竟能破阵。”
“世间事,你无法预料的还有很多。”君佑姬声音比他更冷。
程承一笑,目光落在风玄月脸上,“风大人,这般冷酷的女子,果真是你心头所爱吗?”
“阿弥陀佛,出家人慈悲为怀,当普度众生。便是今日换了他人,贫道也当慷慨以赴,救人于危难之中。”
他神叨叨的,不佛不道,令程承忍不住别过目光,着实不想看他。
于是君佑姬扶着风玄月,继续往前走。
错身而过时,程承捻了捻梅花瓣,“你我,果真无缘?”
少女侧脸寒若冰霜,朱唇轻启,却是伤人至极:
“愿无缘。”
“不怨?”
“无怨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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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章。
风玄月一跃而起,轻巧避开那些箭矢。
旋身落地,朝四周张望,但见白雾渐浓,越发看不清楚四周景致,甚至连手伸出去了,都瞧不见五指。
他沉吟半晌,收了罗盘再度取出寻龙尺。
“神也者,妙万物而为言者也……有天地,然后万物生焉。盈天地之间者唯万物……”
他嘴里念念有词,腰下马步扎实,深黑布鞋在地面步步生风,勾勒出一个圆形小阵。
圆形小阵不过丈长,随着他念咒似的话,小阵内迷雾渐清。
寻龙尺的作用似乎被重新唤醒,黄铜尺端颤巍巍指向一个方位。
只可惜,尚未确定方位,四周的浓雾就再度涌了过来。
风玄月皱了皱眉,从宽袖中取了帕子绑在梅花树上,继而抬步循着刚刚那个模糊的方向而去。
走了约莫两刻钟,他盯向梅树,果不其然,枝桠间果真系着他刚刚那条帕子。
少年沉吟良久,干脆在梅花树下的巨石上盘膝而坐。
闭目凝神间,真气自他体内流转。
看不见的内劲从身体中氤氲而出。
以他身体为中心,四周薄雾宛若陷进漩涡内,竟在他头顶上方极速流转起来。
旋涡逐渐变得巨大,若是从上方俯瞰,定要惊叹世间竟有如此奇景,足以令人讶异称奇。
而片刻后,风玄月不可置信地睁开眼,“阵内,竟无生门?!”
无论多么复杂的阵法,在他眼里不过都是小孩子打闹,随随便便就能解开。
可那是因为,至少人家阵法保留有生门的缘故,再复杂,稍动脑子终究还是能寻到生门的。
然而现在这道阵法,他娘的根本就没有生门啊!
里面的人出不来,外面的人也进不去。
强闯的话,只有死无全尸这个下场。
这种阵法,只有疯子才会摆出来!
巨大的浓雾旋涡,从少年头顶逐渐散去。
他站起身,吐出一口血水,“他娘的,君佑姬,老子今儿可算是为你豁出去了!等老子把你救出来,你若不以身相许,老子跟你没完!”
此时他仍做道士打扮,却是满口污言秽语,若给外头正经道士瞧见,定然要叱骂他。
可少年已经顾不上维持自己的风度与矜持了。
以石为案,他取了酒倒进随身携带的瓷碗内,又割破手指,让血液滴落进酒水之中。
须臾,他含了大口酒,猛然喷涂到黄铜寻龙尺上。
“阿弥陀佛,佛祖菩萨在上,我风玄月以血为祭,以命为酬,今日誓破此阵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