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绕出正阳宫,又走了整整两个时辰,才终于在教坊司外停下。
仰头望去,但见教坊司内楼台高阁灯火辉煌,丝竹管弦声不绝于耳。
那些舞姬歌姬们迎来送往,喧嚣尘上,乃是世间绝顶的繁华所在。
他面无表情地蹲下来,打开瓷盒,那只朱红色的小小蛊虫立即爬了出去。
它朝着热闹的地方而去。
君舒影默默瞧着,知晓不出三日,教坊司的所有宫女,皆都会感染上这种蛊虫。
而在其中寻欢作乐的男子们,也将会携带这种蛊虫离开宫廷,把它们传播到市井之间。
渐渐地,渐渐地,它们会霸道地在整个中原散播开。
也许,它们会造成史上最严重的“瘟疫”,也未可知……
男人站在月光下,素白的月光落了他满肩。
一丛丛深秋的菊花在他身侧绽放,叶尖凝着些寒霜,金缕丝似的花瓣似是有些枯萎,正朝花蕊中央卷曲。
男人抚了抚袍摆,注视那繁华歌舞处良久,才漠然地转身离去。
翌日。
东方才泛起一点儿鱼肚白,宫廷里辽远磅礴的撞钟声已然响起。
大臣们身着朝服,踩着汉白玉台阶,正朝金銮殿涌去。
细看之下,他们个个面色惨白,显然是发生了不好之事。
早朝时,君天澜端坐在龙椅上,这群大臣纷纷出列:
“臣听闻,除了含香苑和正阳宫,就连教坊司也爆发了瘟疫。臣以为,应当封锁后宫,绝不能再让瘟疫传染下去!”
“臣附议!”
“臣附议!”
另一侧,又有朝臣出列,正色道:
“臣以为,应当将所有患上瘟疫的宫人,全部付之一炬。如此,才能彻底杜绝瘟疫传染的可能!”
“陈大人所言极是!”
“臣附议!”
一时之间,满殿文武几乎都开始要求焚毁染上瘟疫的宫人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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别怕别怕,会甜甜甜哒!
“解药。”
沈妙言含着一枚樱桃正欲咬下去,听见他这话,又把樱桃取下。
她挑眉而笑,“若果真有解药,我又何必如此大费周章?司烟那丫头跟个鬼灵精似的,君天澜尚且不能抓住她,除非她自己主动走出来,否则,这世上谁又能抓住她?”
连澈不语。
他垂眸挽袖,给自己斟了一杯酒。
待到饮尽那杯酒,他才缓缓抬眸,悠悠道:
“司烟因我而来中原,若我也染了这蛊毒,姐姐说,她会不会主动出来,把解药交给我?”
沈妙言怔住。
半晌后,她笑着摇头,“此事不可。”
他为她卖命半生,她又怎忍心叫他如今还要继续为她卖命?
连澈似是早就料到她会如此回答,于是轻笑着起身。
他走到她背后,俯身抱住她的身子,不等她有所反应,直接扳过她的小脸,霸道地吻住她的唇瓣。
容貌偏于艳丽的男人,低垂着一双桃花眼,眼底神色复杂深邃。
他把少女惊愕羞愤的模样尽收眼底,却并不在乎,只纵情干着自己想干的事儿。
不知过了多久,他终于松开手。
沈妙言喘着气,一张粉脸红得通透,十根指甲里,全是血丝。
那是她刚刚挠开莲澈的脖颈,所沾染上的血渍。
“啪!”
一声脆响,她扬手就给了莲澈一巴掌。
莲澈脸颊上赫然现出五个鲜红指印,却分毫都不在乎,只笑得温温,慢慢后退几步。
“我吻过姐姐,与姐姐有过亲密接触……那么,想来我很快就能感染上那蛊毒了。”
他说话时很温柔,桃花眼比春日的远山还要柔情温软。
沈妙言却倏然怔住。
莲澈转身,抬步朝珠帘外而去。
修长的手指撩开珠帘,他不知想到了什么,回过头,朝沈妙言笑着眨了眨眼睛,“今天的姐姐,是樱桃味儿的……”
说完,不等沈妙言再恼羞成怒,立即就窜了出去。
寝殿中又恢复了寂静。
沈妙言傻愣愣坐在原处,再望向圆桌上那兜樱桃,哪里还有再吃的心思。
正不知所措时,君天澜的声音自窗外响起: