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惯是倔强的性子。
君天澜便也不再多问。
两人用罢晚膳,君天澜拾掇了热汤沐浴,亲自把沈妙言抱进去,又拿了冰袋替她细细敷脸,“再过两日,就是鳐鳐的七岁生辰,你可有想好送什么礼物?”
“唔……”沈妙言闭着眼睛泡在热汤里,“想是想好了,只是东西还未做好。”
“你打算做什么?”
“不告诉你。”
君天澜轻笑,把冰袋取下,又替她仔细揉捏双肩。
“你呢,你要送鳐鳐什么?鳐鳐可是很讨厌你的,我觉着无论你送什么,她都会不高兴。”
沈妙言的语调,莫名染上幸灾乐祸。
“我请了动物戏团进宫表演,算是我送她的生辰礼,她应当会喜欢。”
男人声音淡淡,语调十分沉稳妥帖。
沈妙言睁开眼,慢慢在浴桶中坐正,转身望向他。
他俯着身子,双手撑在浴桶边缘,也正望着自己。
沈妙言抬手掐住他的下颌打量,这人真真是忘恩负义、狼心狗肺,他给他女儿精心请了动物马戏哄她高兴,却从不知在她沈妙言生辰时,也这般花心思哄她高兴。
“哼。”
她极轻地哼了一声,松开手,整个儿地泡进了浴桶里。
君天澜很快把她捞出来,替她仔细擦拭干净水珠,不顾她的抗议,拿了中衣给她穿上,又亲自把她抱到床榻上。
“刚刚给妃夕捏了双肩,妃夕可觉得通体舒服?”
他坐在床沿上,边替她铺被子,边问道。
沈妙言颔首,“是很舒服,哪天你不当皇帝了,可以去青楼里专门给女子捏肩。”
男人听着这话却也不恼,唇角轻轻勾起弧度,在铺好被褥后,捧了她的双脚细细揉捏,“我只愿侍奉你一人,其余女子,皆入不得我的眼。”
“那……”
沈妙言忽然靠近他,藕臂攀住他的肩膀,鼻尖抵着他的面颊,眼睫低垂,声音低得只有帐中人能听见,
“沈妙言与凤妃夕,你究竟爱哪一个呢?”
她按着记忆中的路,终于来到了陈嬷嬷所居住的楼阁里。
但见楼阁朱门紧闭,有两名美貌侍女正守在门外。
“我要见陈嬷嬷。”
沈妙言笑吟吟直言。
两名宫女对视一眼,异口同声道:“嬷嬷不见外客。”
“啧……”沈妙言收拢折扇,“她好大的排场,不过是教坊司的管事嬷嬷罢了,我还是乾和宫的女官呢,地位平等,为何就不见我?”
“嬷嬷不见外客。”
两名宫女面无表情地重复。
沈妙言一手负在身后,退后两步,淡淡道:“添香,麦若,给我把门砸开。”
添香忍不住瞟了眼她。
她越发觉得,小姐她快要被皇上给宠坏了,这么发话的口吻,当真是像极了画本子里那些趾高气扬的反派。
然而她自己亦是个闹腾性子,几乎只犹豫了一瞬,就立即与麦若出手,同那两名美貌宫女打了起来。
对方的两人也是懂功夫的,可惜终究不敌添香与麦若,很快就被打跑了。
沈妙言推开门,只见朱殿锦绣、纤尘不染,殿中熏着浅而好闻的花香,格外沁人心脾。
只殿中空落落的,并不见半个人影。
“陈嬷嬷?”
她温温唤了声,踏进殿中。
在殿中转了一圈,却仍旧没能找到陈嬷嬷。
她白跑一趟,百无聊赖地倚靠在一座紫檀木博古架上,正寻思着要不要回去时,却注意到手侧的格子里,置着一只青花细颈瓷瓶。
她自幼生在锦绣堆里,见识过不少好东西,这只瓷瓶,她一看便知不是凡物。
刚伸手准备去摸,一道暗门忽然被推开。
苍老的陈嬷嬷面无表情地出现在殿中。
大约是刚沐浴过,她的发梢还带着水珠,面庞也比从前红润许多。
她瞪着沈妙言,冷声道:“摸坏了,便是把你卖了,也赔不起。”
沈妙言收回手,没好气,“一只瓷瓶罢了,你说的好似天价似的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