而远处的花容战到底是纵横情场的高手,偏头对韩棠之道:“我瞧着,咱们皇上是心疼沈家丫头,生怕顾湘湘把她的脸擦破了。”
韩棠之低笑,“看破不说破,这话若是给皇上听到,定然要黑脸的。”
就连谢陶也悄悄扯了扯张祁云的衣袖,促狭道:“大叔你看……等妙妙回宫,我定然要去羞一羞她!”
张祁云把她揽在怀中,笑容十分宠溺。
而武僧们的包围圈内,沈妙言抬起眼帘,正好对上男人暗红深沉的凤眸。
那眼神太过炽热。
她微微皱眉,忍不住避了开。
君天澜的指尖无意识地触到她柔嫩的面颊,半晌后,才收回手,将帕子甩进水盆里,面无表情地转向觉海:“监院看到了,这块黑斑,无论如何也洗不掉。”
觉海狠狠皱眉,又道:“皇上,世间万物自有神奇之处,贫僧以为,魏天诀脸上这块黑斑,定是用什么特殊的药水绘上去的。不如请御医来,仔细诊断一番!”
“本院判亲自来,如何?”
一道温和的嗓音自百官中响起。
白清觉身着太医院副院判的深蓝朝服,含笑迈了出来。
他的医术,举世闻名。
觉海无言以对,只能让他上前查看。
然而白清觉又怎会害沈妙言,装模作样地“检查”过后,笑道:“此黑斑乃是天然生成的胎记,不过凤二姑娘若是想祛除掉,我这里有美容妙法,可在三日内将这块黑斑去得干干净净。”
这话,是在为将来沈妙言恢复容貌铺路。
沈妙言知晓他的好意,于是朝他施了一礼,柔声道:“多谢白太医。”
说完,笑吟吟转向觉海,“监院师傅,我如今也算是自证身份了,你还认为我是妖物吗?”
觉海白胖的大脸上肥肉抖动,显然在愤怒边缘。
前夜,这个女人分明故意前去挑衅于他,没想到面对他的指控,她竟然能全身而退……
但这个女人,是绝对不能留的!
于是,小姑娘怯生生挪到沈妙言跟前,小心翼翼亲了亲她的面颊,声音软软绵绵的:“娘亲,鳐鳐好想你……”
说着,晶莹剔透的泪珠子就滚落下来了。
她这些时日以来,一直都很委屈呢。
沈妙言也想她得紧,把她抱在怀里,怜惜地亲了亲她稚嫩的脸蛋。
端坐在不远处的君天澜,把自家妻儿相聚的画面尽收眼底。
虽然他仍是面无表情的模样,可眼底的温度,却柔软炙热了几分。
恰在这时,马蹄声自远处响起。
众人望去,只见以花容战为首,前去青泥庵寻尸首的那群人已经回来了。
花容战策马而来,很快勒住骏马,翻身滚下马背,瞄了眼沈妙言,面上噙起浅笑,拱手朗声:“皇上,那侍女怕是胡说八道,青泥庵后山榕树底下,分明什么都没有。”
沈妙言唇角轻勾,慵懒散漫的目光落在绿翘脸上。
绿翘脸色苍白,整个人摇摇欲坠,似是不可置信。
她又转向凤琼枝,只见她皱着眉头,正看着凤国公。
可凤国公只静默不语。
显然,他们是真的没有挖到凤妃夕的尸体。
沈妙言站起身,负着小手微笑:
“觉海大师,我这侍女素来不良于行,我前几日曾狠狠叱骂了她一顿,想来她定然怀恨在心,所以才设局害我。枉你贵为灵安寺的监院师傅,怎的却不辨忠奸,跟这侍女狼狈勾搭,青天白日的说什么我是魏天诀的鬼话?
“须知,古往今来,人死不可复生。从前那位大魏女帝,已然埋葬在岩浆之中。如今站在你们面前的,站在佛祖面前的,是凤家二姑娘,凤妃夕。”
她的嗓音软糯清甜。
山风徐徐,她负手而立,胭脂红的大袖与重纱裙摆猎猎飞扬,发束灵蛇髻,越发衬得她纤细灵巧,负尽世间光华。
所有人都静静看着她。
此时此刻,他们尽都折服于她周身的气质,浑然忘却她的脸上有那么大一块丑陋的黑斑。
她美得惊心动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