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抬眸望去,只见一位面容稚嫩的俏公子,正摇着折扇款步而来。
他放下茶盏,仍旧是慵懒歪坐的模样,“姐姐这身打扮,倒是好看得紧。”
话中,轻薄之意尽显。
沈妙言懒得搭理他,目光落在了圆桌上。
只见上面摆满了账本,一大摞一大摞的,加起来约莫有上百本。
她撩袍落座,随手翻开一本,里面密密麻麻全是灵安寺的佃租收入。
连澈在窗边软榻上盘膝坐了,随手斟了杯酒,“姐姐看得懂吗?”
“我正专心看呢,你莫要吵我。”沈妙言皱着双眉,翻了一页账本。
连澈嗤笑,“看不懂就别在这儿硬撑着了,我给你抓了个人,保准一会儿就能把这些账本都看完。”
沈妙言狐疑地望向他,只见他打了个响指,两名暗卫立即从屏风后绕出来,还抓着个挺着大肚子的孕妇。
那孕妇双手被绑缚,嘴里塞着布巾,穿素白罗裙、云碧色半臂,可不就是谢陶!
连澈这小子,竟然把陶陶捉来了!
她骇了一跳,忙道:“这是做什么?!还不快松绑!”
两名暗卫望向连澈,见他点头,这才给谢陶松绑。
小姑娘早吓得脸色惨白,惊恐地望着他们,双手护在肚子上,颤巍巍道:“你们,你们想做什么?”
连澈指了指桌上的账本,口吻特大爷:“喏,给你一个时辰,把这些账本全部看完,否则,你和你肚子里的孩子都得完蛋。”
沈妙言上前给了这混小子一个爆栗子,随即亲自扶着谢陶走到圆桌旁坐了,给她斟了一杯热茶,温声道:“我只是想请你帮个忙,你别害怕。”
谢陶哆哆嗦嗦接过热茶,对上沈妙言的眼睛,只觉这双眼像极了妙妙。
她心中的不安与害怕稍稍消散,磕磕巴巴道:“我,我帮你看……看账本,事成之后,你,你就能放……放我走吗?”
到了前院,凤北寻果然在。
沈妙言踏进门槛,余光细细扫向他,只见男人正襟危坐,生得宽肩窄腰,穿一袭暗红色织金束腰锦袍。
墨青长发尽数被发冠拢起,剑眉修长入鬓,一双漆眸深邃暗沉,唇角却噙着些许弧度。
他生得俊美,却偏是一副亦正亦邪的模样,便是沈妙言,也摸不清这人心底的想法。
她收回视线,朝上座的凤国公福了福身,嗓音听起来甜腻腻的:“爹。”
凤国公微微颔首,抬手道:“那是你兄长。”
沈妙言便转向凤北寻,朝他屈膝行礼,“兄长。”
凤北寻眼中划过一抹玩味,起身虚扶了一把,示意小厮递上礼物,“此次回京,路途匆忙,因此不曾细心备下礼物。小小心意,还请妹妹们笑纳。”
他送沈妙言的是一件珍珠手钏,送给凤樱樱的也是珍珠手钏。
两姐妹谢过他,就各自落座了。
中午是在前院用的家宴。
宴席上,冯氏笑得合不拢嘴,始终拿凤琼枝打趣儿:“再过一个月,我的枝儿就要入宫为后了,真是有福气啊!”
凤琼枝羞红了脸儿,娇嗔道:“娘……”
冯氏瞥了眼沈妙言,故意道:“有什么好害羞的,皇上喜欢你,这是好事啊!有的人天天黏在皇上身边,皇上也未必肯多看她一眼呢!”
“娘,你这么说,妹妹该伤心了。”凤琼枝含笑拍了拍沈妙言的手背,“二妹妹,你脸上这块斑终究是个问题,将来我做了皇后,定然请世间最好的神医,替你把这块斑除了。否则,将来怕是嫁不到好人家的。”
“瞧瞧,她自个儿快要成亲了,这就开始迫不及待地操心妹妹们的婚事!”冯氏一张脸笑成了花儿。
凤琼枝越发羞恼,脸皮红透,然而唇角却是止不住地扬起。
沈妙言把这母女二人的神态尽收眼底,不在意地微微一笑,淡然地继续用膳。
回小院时,凤樱樱缠着她,好奇道:“姐姐,皇上不是欢喜你吗?如何会立凤琼枝当皇后?”
“他爱立谁就立谁呗,我才不管呢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