另一边。
君天澜踉踉跄跄出现在沈妙言身边,把她牵起来,轻声责怪,“谁让你来这里的?”
莫名宠溺的语气,仿佛他仍旧是当初那个一手遮天、权倾朝野的国师。
仿佛她仍是那个四处闯点小祸的顽劣小姑娘。
仿佛过不了多久,他们仍旧能够像当初一样甜蜜。
“国师……”
沈妙言紧紧抱住君天澜的腰身。
君天澜把她抱起来放在疾风的马背上,亲了亲她的手背,“乖,离开这里。”
“我不走……”
沈妙言眼圈发红。
君天澜给她把额前的碎发捋到耳后,低沉的嗓音透着笑意,“我会活着,与妙妙白头。只是,妙妙要先听话才行。我保证,等事情结束,马上就去找你,好不好?”
沈妙言鼻尖发酸,“你又哄骗我……”
君天澜拍了下疾风。
疾风高高扬起四蹄,长嘶一声,猛然朝来时的路狂奔而去!
君天澜同时抽出苍龙刀,不顾一切地袭向元辰!
元辰静静立在那里。
刀尖眼见着便要触及到他的面门!
然而他慢悠悠抬起左手,轻而易举就夹住了刀刃。
他轻笑,“连我的乖徒儿也忘了,何为尊师重道吗?”
“你不是我师父!”
君天澜冷声大吼,同他战到一处!
就在这时,那边的君天烬放下姬如雪,也怒吼着加入战斗!
双生的两兄弟,连眼神都不曾给对方,就已然知晓对方的招式。
他们缠着元辰,招招狠辣而致命!
这是一场,史无前例的战斗!
尘埃与龙卷嚣张四起,携裹着无尽冰寒,铺天盖地地席卷过一切!
元辰的袖筒中不断出现锋利的手里剑,灵巧轻便,却蕴藏着天地间令人惊怖的劲道,轻而易举就招架住了君家兄弟。
“所谓因果,就是时间也斩不断的东西!”
“所谓天道,就是该被我拿来破坏的东西!”
“我要大周的气运为我元国续命,我要你们兄弟的性命祭奠我的国度!今生今世,你们欠我的,我都要分毫不差地取回来!”
身穿黑色道袍的男人开口,明明声音不大,却能让在场的每一个人都能听见:
“啧,这就是大周皇族的骨气吗?可是有骨气又如何,手下败将,终归是手下败将……”
君天烬只是睚眦欲裂地盯着他。
男人笑了笑,“君天烬,你跪下。”
君天烬怒吼:“你做梦!”
那个神秘的男人,就像是刻意戏弄他们一般,轻笑道:“你若是不跪,我把这个女人从这里推下去。怎么样,你跪是不跪?”
“哈哈哈哈哈!”
君天烬猛然仰天大笑。
他笑完,眼含热泪地盯向元辰,“我跪了,你就能放过师姐吗?既然不能,我又为何要跪你?!”
他那双漆黑的丹凤眼全然变成了血红。
像是蕴藏着血雨腥风,像是倒映着尸山血海。
令人畏惧。
元辰在大椅上坐了,接过侍女捧来的热茶,慢慢呷了一口。
他的动作慢悠悠的,就好似是一个垂暮老者,在惬意地晒着太阳,喝着清茶。
似乎这战场上所有的厮杀,不过都是为了给他这无波无澜的日子,提供一点小小的乐趣。
他抬眸轻笑,“你若是不跪,我就把她的眼睛挖出来。你,跪是不跪?”
残酷的话语,却被他轻飘飘地说了出来。
就仿佛是在问你有没有吃饭那般轻松。
君天烬盯着他,“我已命人查阅过天下间所有的秘闻,师姐她,是你的后辈……她,是元国最后的血脉!”
“哦?”
元辰仍旧是懒散模样,“那又如何呢?元国已灭,我要后辈做什么?他们,原该与那个国度一同殉葬,才算是真正的元国皇族呢。”
君天烬皱眉,不可置信地盯着他。
这个男人……
他还有是人吗?!
他还有心吗?!
元辰抬眸盯向他,“跪吧。”
天地间一片寂静。
元辰把茶盏递还给侍女,手肘撑在大椅扶手上,手背托着腮,狭长的眸眼中透出戏谑,“千年前,大周皇族与魏国人,在这里斩杀了元国皇族,屠戮无数元国百姓……
“千年后,你作为大周皇帝,难道不该给这万千生灵下跪磕头?君天烬,我要你放下大周皇族的尊严,给我的臣民磕头认罪。然后,自刎以谢罪。”
君天烬攥紧了缰绳。
时间一点一滴地过去。
不知过了多久,沈妙言看见他踩住脚蹬,慢慢翻身下马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