月满西楼。
今夜的明月分外清透,御花园里的秋菊一丛丛盛放,雪白如莹,灿烂高洁。
园子角落的高楼里,一位姿容极美的少女,正临风而立。
她长发雪白,月光下,肌肤白得宛若透明。
她穿水蓝色绫罗襦裙,漆黑卷翘的睫毛低垂着,瞳眸里水光黯淡。
夜凉如水。
寒风四起,她忍不住抱住双臂。
正在这时,一件宽松的大氅,被披上她的肩头。
君天烬吐出一口烟圈,淡然揽她入怀,“娶她们,不过逢场作戏,师姐应当懂我。”
他站在扶栏上,拥着美人眺望御花园,薄唇的弧度邪佞而俊美,“师姐可喜欢这园子的景致?”
姬如雪抬眸望去,但见园中的假山流水、亭台楼阁、珍稀花卉,皆都错落有致,处处透着皇家的华美。
可她只看了一眼就收回目光,将小脸紧贴在君天烬的胸膛上,轻声道:“天烬,我害怕……咱们回魏北好不好?我不想你做皇帝,我只想与你好好待在鬼市,然后生一个宝宝。我想要个女儿,她一定会很乖巧的……”
“傻瓜。”
君天烬轻笑,抬起她的小脸,让她往更远的地方看,“师姐,从楚南到镐京,一路走来,你也看见了江山的磅礴壮丽。而这江山,都是我为你打下来的!我要你成为全天下最尊贵的女人,我要咱们的女儿,成为全天下最尊贵的公主!”
男人喝了酒,说话时,微醺的英俊眉眼,透出浓浓的骄傲与自负。
可姬如雪只感觉到不安。
子夜时分,男人沉沉入了眠。
她起床,默不作声地收拾了包袱和细碎银两。
临别前,她蹙着眉尖,俯身亲吻男人的唇瓣。
冰凉的液体,顺着雪腮滑落在男人的面庞上。
她哽咽道:“天烬,我不想做全天下最尊贵的女人。我只想要与你好好待在鬼市,只想好好守着你……若做全天下最尊贵的女人,需要与别的女子共享你,我宁愿不曾来到你身边。”
她说完,转身决然离去。
她偷了君天烬的腰牌,因此皇宫的守卫并未拦她,由着她离宫。
她独自游荡在深夜的镐京城中,不知到底该去何方。
而就在这时,一道黑影悠悠落在她背后。
身形瘦削修长的男人,嗓音嘶哑难听:
“姑娘可是无处可去?”
姬如雪转身,戒备地望向这个凭空出现的男人。
他穿黑色道袍,面容虽英俊,却透着刻薄与阴寒,在这黑夜之中出现,莫名令人害怕。
她下意识地往后退,“你,你是谁?”
元辰含笑朝她伸出手:“既是无处可去,不如我带你回家?”
“回家?”姬如雪皱眉,把小包袱紧紧放在胸前,“你究竟是谁,又带我回什么家?难道,你是父亲派来寻我的人?”
“呵……”
元辰没再跟她啰嗦。
,
有小天使看不明白,解释一下,这里的前世是接第1601章到第1607章的前世。
会把前世交代完,包括北幕天池的冰棺和白骨、连澈的来历等等。
须臾,她抬手,下意识地扯了扯面纱。
她戴着面纱,他应当认不出自己的吧?
这么想着,却听得上方传来君烈的声音:“此次远征楚南大获全胜,朕心甚悦。你们有什么想要的奖赏,但说无妨!”
君天澜的目光,只定定落在沈妙言身上。
他是在战场上摸爬滚打了整整一年的男人,那目光幽深霸道,充满了侵略性和压迫感,叫人脊背莫名生出一股冷汗。
沈妙言便是想用面纱自欺欺人,却也办不到了。
不知过了多久,君天澜朝君烈抬手,“父皇——”
“父皇!”
君舒影忽然打断了他的话。
君烈转向他,“舒儿可是有什么话要说?”
君舒影走到大殿中央,朝他举杯,笑吟吟道:“父皇,今日四喜临门,儿臣想要敬父皇一杯酒!”
“你这孩子!”君烈无奈捋须,“今日何来四喜之说?”
君舒影俊脸上笑容更盛:“第一喜,乃是恭喜父皇收复楚南。第二喜,乃是恭喜二位皇兄归京。至于这第三喜……”
他转身,望向沈妙言的目光中充满了深情:
“这第三喜,那是儿臣的大婚之喜。第四喜,乃是父皇有皇孙之喜。”
原本热闹的隆庆殿内,霎时鸦雀无声。
所有人的目光,都落在了沈妙言母子身上。
他们早听闻宣王殿下有个心爱的女人,还为了她退掉与谢府的婚事。
难道,就是这个看起来还没有及笄的小姑娘?!
还有那小姑娘手上抱着的孩子,莫非就是宣王殿下的子嗣,当今皇上的第一个孙儿?!
一片寂静中,君天澜骤然捏碎指间的墨玉扳指,大步走向沈妙言。
群臣再度惊呼。
这是,什么情况?!
新归来的四皇子,莫非是要横刀夺爱?!
好一出狗血大剧啊!
君舒影先一步挡在沈妙言面前,淡淡道:“皇兄自重。她,是你弟妹。”
君天澜冷眼盯向沈妙言。
那眸光黑暗血腥,宛如来自极北的风雪,令沈妙言极度不舒服。
于是她垂眸,抱紧小昔年,只当没看见他的眼神压迫。
当初在楚京,是他选择放手。
如今这般所作所为,又算是什么?
君天澜见她如此,眼神不觉越发冰冷。
当时他默默选择放手之后,就踏上了前往西南的战场。
等他九死一生从战场上回来,第一件事就是把她找回来。
可是无论他派出去多少人,俱都找不到有关她的半点儿消息。
原本他们三个月前就该回镐京,但为了她,他生生多留了三个月,就是想把她找回来,重新带在身边。
想要告诉她,她与楚云间有了夫妻之实并没有关系。
想要告诉她,就算那个孩子是楚云间的,也没有关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