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轻声呢喃。
绯红的眼角,实在是难掩醉意。
他抬手抹了把脸,带着醉意爬到天池旁。
天池里的水很凉,可他并不介意。
他掬水洗了把脸。
满月倒映在天池水面,被他掬水的动作一搅和,便露出波光粼粼的涟漪。
他洗罢脸,带着醉意审视这偌大寒凉的天池。
池水很清澈,随着雪花轻柔落下,池面逐渐漾开一圈圈细小的涟漪。
有白色的游鱼,成群结队从雪莲花丛下穿行而过。
池水下方大约很深,因此他看不见池底究竟有什么。
他观望了会儿,只觉无聊得紧,于是在池畔趴下来,手指搅动着水面,仿佛小孩儿似的,故意把那群小游鱼都给吓跑。
他盯着遁入池底的游鱼,痴痴笑了起来。
笑罢,他随手掐了朵半开的雪莲,轻轻簪于鬓角。
他还记得当年初见妙妙时,他掐了朵瑶台仙凤,当着她的面簪在鬓角的情形。
当时她还只是个小姑娘,可爱得紧……
他沉浸在回忆中。
而此时,满月已升到正中天。
子时到了。
天山上的云层舒展开来,满月的光辉,尽情倾泻在天山之巅。
照亮了这偌大的天池。
君舒影满脸醉意,痴痴望着天池水面。
他看见满月下面,隐约有他的妙妙。
她就躺在天池底,穿着精细考究的北幕皇后服制。
那么漂亮……
那么安详。
“妙妙……妙妙!”
他忽然惊叫着,“噗通”跳进天池,毫不犹豫地朝天池深处游去。
然而,苍穹的云层又渐渐聚拢。
满月的光辉,渐渐弱了下去。
君舒影游离在黑暗中,四周都是冰冷的池水,他什么也看不见。
他怔住了,任由身体自己浮上水面。
他看见那轮满月仍旧落在水面,随着他的动作而轻微漾动。
他喝醉了,连眼前的景物也逐渐模糊。
他忽然发疯般游向那轮明月,“妙妙,你是我的妙妙吗?!妙妙不怕,妙妙不怕,我这就把你捞上来!不冷的,我抱住你,我抱住你就不冷了!”
明月在他怀中碎裂开。
雪花还在飘落,天池的温度低得可怕。
君舒影的眉梢和睫毛上,都结了一层细霜。
然而他全然不顾四肢逐渐僵硬的感觉,心里眼里,只有那一轮明月。
他拼尽力气去拥抱月亮。
哪怕那月儿虚无缥缈,哪怕那月儿一碰就碎……
淌落的眼泪,在面庞上凝结成冰。
他又哭又笑,最后一次拥抱住月儿,微微低首,声音温柔,仿佛是在对爱人呢喃:“妙妙,我陪着你,就算是天池水底,也不会冷,也不会孤单……”
“我陪着你,一直陪着你……”
他的身体已然冻得僵硬。
他含着心满意足的微笑,缓缓沉入黑暗的水底。
——
三千字大章。
不知道大家有没有看懂这一章,纠结。
ps:舒舒唱的歌是《红楼梦》金陵十二曲里的尾曲。
他的吻很温雅,也很克制。
他的气味透着木质的清香和冰凉,宛如开满梨花的棠树。
张晚梨闭着眼,任由他亲吻。
不知过了多久,她再睁开眼时,眼前的男人已然无影无踪,只剩下月光里飘舞的梨花。
那匹他骑过的白马,静静站在原地。
马鞍上挂着收拾好的行囊,里面有水,有干粮,甚至还有换洗的衣物。
一如他这个人般体贴。
他大约早就知道了她的计划,早就知道她把太子殿下弄出了宫,早就知道她要返回西南。
而这,是他的态度,也是他的赠礼。
她笑了笑,跨上马鞍,在官道上,朝着西南方向扬长而去。
镐京城外,起伏纵横的山脉绵延不见尽头,河川闪烁着波光粼粼的月色,浩浩荡荡地淌过无数山脚。
嵌在深蓝苍穹上的满月,静静俯瞰着那宛如羊肠般细长的官道。
它从镐京城门延伸而去,过函谷关、玉门关,过洛阳道、江南道,一路朝大地上最偏远的西南绵延而去。
那两个无言纠缠了多年的男女,终于在这一条不见尽头的官道上,分道扬镳。
他们心知肚明,他们是一类人。
寒凉的世间里,他们是可以依偎在一起取暖的一类人。
可偏偏,他们无法成为夫妻。
不是不适合在一起,而是,太适合一起。
梨花兀自飘零。
教坊司内,沈妙言蜷在床榻上,静静注视着窗棂外的梨花。
都这个时辰了,想来小雨点和张晚梨他们,应当已经离开了很久。
在屏风后沐完浴的君天澜,只穿着一条墨色棉亵裤过来。
他的漆墨长发披散着,带着些许湿意。
腹肌和胸肌都很健硕,可见爆发力与战斗力都是极好的。
他走到床榻前,利落地上了床,把沈妙言抱进怀中,轻揉着她的脑袋,“在看什么?”
“梨花。”沈妙言指着窗外的梨花树,“月色中的梨花很好看,是不是?”
男人垂首亲了亲她的面颊,“没有我的妙妙好看……”
说完,把她按在怀里,轻而易举就褪掉了她身上那层仅仅能遮羞的衣物,继而非常熟稔地,分开了,她那双白嫩纤细的小腿……
沈妙言“啊”了声,额角沁出一层冷汗。
那里,很疼。
她知道大周皇族体质变态,可是这也变态了吧,她都陪着他玩了一个下午,然而这厮却像是不知疲惫似的,仍旧不管不顾地索取。
合着他刚刚去沐浴不是代表着结束,而是代表着休整一下,重新开始的意思?
“君天澜,你轻些……”
她在男人没轻没重的动作下,忍不住地皱眉。
君天澜咬着她细嫩的脖颈,目光落在窗外,却看见那棵梨花树下,正站着一个男人。
他双手背在身后,身姿消瘦修长,面容英俊却惨白。
他也在看着屋子里的情景,唇角勾起的弧度,透着慑人的阴冷。
君天澜看着他,只觉头疼欲裂。
内心的暴躁一层一层地翻涌,刺激着他的胸腔,逐渐刺激到他的头皮。
“疼!”
怀中的姑娘尖叫了声。
君天澜回过神,只觉唇齿间逐渐弥漫开血腥味儿。
他刚刚竟然咬破了妙妙的脖颈……
他强压下内心那层不安的暴躁情绪,伸手“砰”的一声,重重关上窗户。
黑夜,沉沦无边。
沈妙言看不见四周的景物,只觉身上的男人不知是受了什么刺激,竟像是走火入魔般,起初还会顾忌她的感受,越到后面,动作就越发粗暴。
而她,根本抗拒不了!
在强大的力量面前,她的眼泪汹涌而出。
不停捶打着男人胸膛的力道,看起来像是个笑话。
她终于像是放弃了抵抗般,被男人翻过来覆过去的折磨,像是一个没有生命的木偶娃娃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