眼底不动声色地掠过一丝猜想,他状似随口问道:“皇伯伯,我父皇说您有晨起练剑的习惯,您今儿一早,都在御花园练剑吗?”
君天澜每每听见这声“皇伯伯”,就有想杀人的冲动。
然而他很快抑制住,淡淡道:“一日之计在于晨,早上自然要用功。昔年,你也该如此。”
幕昔年听着,一颗心渐渐坠了下去。
雪姑姑她们找父皇时,也去御花园找过,根本就没人在那里练剑。
而他亲爹身上还有父皇的残香,他刚刚,必定见过父皇。
可他却撒谎……
父皇失踪,必然与他相关……
他会不会,已经杀了父皇?
攥着小金匙的手指倏然收紧,他害怕被君天澜发现异样,又强迫自己放松下来,用无害的软声说道:“寒冬腊月的,天气严寒。皇伯伯若是练剑后出了汗,可得好好换身衣裳,莫要着了风寒。”
这话贴心至极。
君天澜瞳眸微动,脸上却仍是没有表情,只淡淡应了声。
待到早膳用罢,幕昔年陪沈妙言坐了会儿,才告辞离去。
一离开仪元殿,他的小脸霎时变得清寒迫人。
小手揣在毛绒袖管里,他大步往文华宫而去,一边走一边命令:“雪姑姑,等会儿就放消息出去,说本宫染了风寒,见不得外客。封锁文华宫,不准任何人外出进入。再遣身手最好的暗卫,偷偷搜查楚宫和那座国师府。”
他的声音稚嫩却冷静,透着从容不迫。
雪姑跟在他身后亦步亦趋,郑重应了声“喏”。
幕昔年疾步回了文华宫,朱红的厚重宫门在他身后重重合上。
他面无表情,漆黑凤眸却闪烁着思量。
明日的四国盛典,怕是要出大事了……
——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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这些年,君天澜没日没夜地打磨自己,只想让自己成为这世间最优秀的男儿,足以从无寂那种怪物的手中,保护好他的妙妙。
他身形快如鬼魅,掠到君舒影背后,一个扫荡腿,狠狠把他从半空打落,径直把游廊上方的顶子砸出了一个大窟窿!
君舒影趴在地上,吐出大口污血。
君天澜缓缓落在游廊里,面无表情地盯着他,似是在考虑该怎么处置这个撞破自己秘密的人。
君舒影一手撑着地面,艰难地爬起来。
血液从他的唇角淌落,在地面洒下粘稠的一连串。
他踉踉跄跄地扶着廊柱,充血的丹凤眼狠狠盯着君天澜,“四哥,我曾见过最心狠手辣的人,也及不上你半分……”
君天澜背着手,本黑色绣金龙大氅在风中猎猎作响。
满头青丝用金冠齐整地束在发顶,面容冷峻威严,他看起来凛凛不可侵犯。
他终于像是一个真正的帝王了。
却也仿佛真的,丢了初心。
面对君舒影的评价,他不置可否。
“你是不是以为,我会乖乖束手就擒?”君舒影的肋骨被砸断了,一说话,就是一口污血,把白牙和唇瓣也给染得鲜红,看起来有一种别样的凄美。
君天澜仍不说话,只缓缓转动指间的墨玉扳指。
摄骨的寒风从游廊中刮过,不知过了多久,他终于缓慢开口:“夜凛,把他关进国师府。”
夜凛应了声是,正要上前去抓君舒影,君舒影倚着扶栏,笑容宛若荼蘼盛开,“皇兄,我祝你,坐拥锦绣江山,永失所爱之人!”
话音落地,他用尽最后的力气,猛地翻身跃下扶栏!
游廊横亘建在半空中,下方就是瀑布冲下的河川。
他落进河川,溅起高高浪花,须臾就没了踪影。
君天澜神色微凛,“调集暗卫,无论生死,务必找到他。”
若是君舒影提前找到妙妙通风报信,他所有的准备,就都成了泡影。
夜凛与夜寒领命,立即去办。
细雪如絮,温柔洒落在男人本黑色的大氅上。
他闭了闭眼,脑海中却浮现出君舒影的话: