素问扶额,轻声道:“那小贼功夫了得,拿箭射伤了咱们五六个士兵,昭雍王爷亲自擒他去了。”
“哦?”沈妙言难得起了几分兴致,放下文书笑道,“走,咱们也过去瞧瞧。”
添香拿来仪伞为她遮阳,一同随着素问往热闹处而去。
军营外围,连澈骑在枣红骏马上,正冷冷盯着那坐在狼背上耀威扬威的小子。
不过七八岁的年纪,尚未褪去婴儿肥的鼓鼓脸儿稚嫩清秀,五官和眉宇间的凛贵清冷,像极了君天澜。
真叫人……
不爽。
而念念在阳光下拈弓搭箭,冰冷的金属箭头直指向连澈,高声喝道:“穿衣红衣裳的,速速去把你家主子叫出来!否则,本宫一箭射穿你的脑袋!”
连澈眯了眯桃花眼,随手抽出腰间佩剑横在身前。
下一瞬,他整个人犹如离弦的弓箭,拎着长刀直奔向念念。
念念见他浑身杀气腾腾,毫不犹豫地拉满弓弦。
长箭“咻”一声离弦,直直射向连澈的面门。
连澈抬手用刀隔开那支羽箭,念念暗道不好,急忙抽出他父皇特意名人为他打造的小佩刀。
他原想架住连澈的长刀,谁知“哐当”一声响,手中的小佩刀竟直接被打得掉在地上,震得他虎口发麻。
连澈看他不爽,铁了心要给他一个教训,因此下手毫不客气,直接把他从灰灰后背挑落!
念念滚了满身的灰,却咬着牙不肯服软,捡起地上的小佩刀,拼命要和马上的连澈分个胜负。
连澈冷笑一声,从马上跃下,毫不客气地将他一脚踹翻在地:“没大没小的东西!”
行至一处操练军队的空地前,张祁云突然当着三军的面,顿住步子,转身盯着她。
谢陶一愣,与他保持五步远,怯怯道:“怎,怎么了?”
张祁云漫不经心地朝她走近。
谢陶盯着他的大胡子,一颗心悬在嗓子口,害怕地连连往后退。
张祁云拽住铁链子,她无处可退了,才缩成鹌鹑样,仰头战战兢兢望着他,舌头直打转:“大大,大大叔,我我我我,我是不是说错什么话了?”
张祁云抬手,轻轻从她的唇角揩拭过,柔声道:“这里还黏着一粒米,你莫不是打算留着中午吃?”
“是是是,是吗?”谢陶惊恐。
那群正在操练长矛的魏国小兵,正是十几二十岁的年纪,顽皮得很,见谁都喊一声大哥,又爱热闹爱起哄,见两人这般,纷纷笑嘻嘻大喊道:
“大哥对大嫂真好!”
“大嫂,我们大哥挂两国相印,排兵布阵无所不精,你何时嫁给他啊?!”
“大哥还未娶亲,身边连个通房都没有,乃是咱们魏国首屈一指的黄金单身汉呢!”
谢陶更加惊恐,躲在张祁云背后,臊得脸儿通红,生怕被那群小兵给看见了笑话自己。
张祁云唇角轻勾,眼底掠过腹黑的暗光,见目的已然达到,佯装生气地训斥道:“小兔崽子瞎嚷嚷什么?!还不赶紧滚回去操练!”
那群小兵嘻嘻哈哈地继续演练长枪,目送两人远去,高喊着起哄道:“大哥大嫂走好!早点儿成亲,咱们也好喝杯喜酒啊!”
谢陶鹌鹑般奔到前面去,无奈张祁云偏偏走得不紧不慢,她又拽不动那铁链子,只得含泪跟着磨磨唧唧地走。
终于走出那群小兵的视线时,她长长吁出一口气。
张祁云一本正经,拢着宽袖朝她作了个揖,“不好意思,小兔崽子们太过顽皮,胡言乱语之话,若是冲撞了谢姑娘,我替他们陪个不是。”
谢陶本以为刚刚在三军面前的举动,是他有意为之。
可如今见他如此,暗道这人大约并非是刻意在三军面前对她亲近的,他肯这般真心诚意的致歉,可见是她冤枉了他,他的确是个正人君子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