无寂这个人出现的蹊跷,一手炼丹妙法,不知凌驾于多少道士之上。
若能从这浩若烟海的古籍中寻找到些许关于他的蛛丝马迹,也是极好的。
然而她花了五天去翻阅古籍,却也只翻阅了几十本书,还有成百上千本书卷,不曾有机会仔细查阅。
她步出藏书室,只见外面天色已暗。
一路走一路沉吟,及至回到临武殿内,她遣退所有人,只留了素问,命她弄来最烈的毒药。
素问一愣,“陛下这是要做什么?”
“拿毒药,自然是为了杀人。”沈妙言在软榻上坐了,垂眸轻抚裙摆,偶尔从睫毛间隙透出的眸光,分外诡谲阴狠。
素问不好再多问,只得乖乖照做。
她很快捧来三瓶毒药,“陛下,这两瓶是砒霜、鹤顶红,这一瓶,是奴婢从国库中寻到的倾城。”
“倾城?”沈妙言接过那只黑色小瓷瓶,想起当出丰州城外,这一瓶倾城就足以毒死整座城池的百姓,不由眼前一亮。
“陛下,这些毒药都相当的烈,一旦喝了,必定当场殒命,绝没有时间去调制什么解药。”素问颇有些担忧,“您一定要小心保管,莫要误食了。”
“放心。”沈妙言回她一个温暖的笑容。
素问惴惴不安地离开之后,拂衣引着姬如雪进来,“陛下,姬姑娘到了。”
沈妙言眼前一亮,连忙招招小手,示意姬如雪到她跟前来。
她拉住姬如雪的手,软声道:“如雪姐姐,你可研究清楚那半枚丹药没有?”
姬如雪在她身边坐了,美眸里现出一抹凝重,反握住她的手,“妙妙,你告诉我,这丹药,究竟从何而来?”
沈妙言眼神略有些躲闪,轻笑道:“故人所赠,怎么了?”
姬如雪取出素帕,在雕花矮几上展开,里面正是一小堆朱红粉末。
沈妙言的龙辇很快行至那男妃的宫室里,那名面容俊俏的公子率领宫人,含羞带怯地在宫门候着她,远远就行起大礼来。
她心中好笑,扶着拂衣的手下了龙辇,亲自扶起那位男宠,携着他一道往寝宫而去:“你是莫家的嫡次公子吧?”
“回陛下话,臣妾正是。”那小莫公子颇有些不好意思,耳尖微红,不敢正视沈妙言的容颜。
久闻女帝美貌倾国,刚刚一瞥已是惊鸿,哪里敢再窥天颜。
沈妙言清晰地把他的表情变化尽收眼底,在心底叹息一声,暗道大多数魏国男人便是如此率性,不像中原的男人般富有心计,实在是淳朴可爱。
两人来到寝宫,沈妙言随口问他吃穿住行还习惯否,小莫公子受宠若惊,低着头羞怯地表达了自己的满意。
灯火下,他看起来不过十五六岁,这次送进宫来的男宠,约莫都是这个年纪。
沈妙言完全是把他们当弟弟看待的,伸手摸了摸他的脑袋,软声道:“今夜委屈你睡外殿,可好?”
小莫公子愣了愣,眼睛里迅速蓄起泪花:“陛下?”
到他的宫室,却不肯与他同眠,无异于羞辱。
沈妙言压低声音:“朕明日会告诉其他人,你伺候得朕很满意。”
小莫公子便也不再多言,只噙着泪花,怯怯地去外殿了。
沈妙言松了口气,正欲躺下,忽而嗅得寝宫中弥漫出一股异香。
拂衣等人打了几个呵欠,纷纷倒地昏睡。
雕窗被推开,身着黑色道袍的无寂出现在屋中,手中还拿着一只锦盒,笑问道:“怎的,娃娃莫非是嫌弃那些美少年伺候不周?竟然不肯享用他们……”
沈妙言接过他递来的锦盒,唇角噙着一抹漫不经心的笑:“年纪太小,经验太少,岂有我家四哥好?”
说着,取了那枚丹药,当着无寂的面放进口中。
无寂对她的乖巧很满意,从袖中取出一枚竹笛,轻轻吹了几声,注视着她渐渐迷蒙的瞳眸,微笑着伸出冰凉潮湿的手,摸了摸她的脑袋:“我的娃娃,你如今贵为女帝,怎可不为自己修碑立传?永安寺后山的风水甚好,不如就在那万人白骨坑旁,建造一座纪念你功绩的天宫?想来,会香火鼎盛的……”
他说完,含笑化作夜风离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