沈妙言心中酸楚,面上却佯装羞怯,背转过身气呼呼道:“外祖母小气不肯留我用晚膳,却在这里说浑话羞我!哼,我这就回府!”
魏涵望着她大步离开的背影,笑声越发爽朗。
然而在沈妙言的背影消失之后,她却剧烈咳嗽起来。
吴嬷嬷急忙拿帕子过来,魏涵用帕子捂住嘴,咳嗽完,一看那雪白帕子,上面的黑血极为醒目。
她刚刚强撑出来的红润脸色倏然变得惨白,摇头苦笑:“我怕是命不久矣,可怜我这刚回家的外孙女,我走以后,谁来护着她……”
吴嬷嬷红了眼眶,软声道:“镇南王对小郡主一片痴心,定会事事护她周全,公主不必忧心。”
沈妙言回到镇南王府后,本欲直接去重华苑,却有前院的侍女过来,行过礼后低声道:“娘娘,王爷有请。”
“请我?”
“是,王爷在书房临字,听说郡主回来了,请郡主去书房一趟。”
沈妙言有些诧异,却还是带着素问,抬步往前院书房走。
谁知还未靠近书房,就被魏长歌的侍卫拦下,窘着一张脸,怯怯道:“娘娘,您来书房做什么?王爷现在不方便见您。”
沈妙言心下百转千回,立即意识到刚刚那名侍女并非是魏长歌派出去请她的。
不知那侍女是谁的人?
把她引到书房,又所为何事?
正疑惑时,却闻得书房中陡然传出一道娇媚清丽的女音:“长歌……那里不要……”
是魏灵玄的声音。
刚刚的疑惑瞬间就有了解释,沈妙言推开那名挡路的侍卫,提着裙子迈上台阶,猛地推开门闯了进去。
书房的博古架后垂着几道轻纱,她撩开轻纱,清晰地看见了榻上不堪入目的一幕。
魏灵玄偏过头,看见她过来,不由滚进魏长歌怀中,笑语嫣然:“咦,我们以为你今晚会宿在宫中。”
魏长歌的桃花眼倏然放大,显然没料到沈妙言会出现,一把推开魏灵玄,匆匆套上衣物,皱眉道:“你听我解释!”
沈妙言不以为意,抬手把散发勾到耳后,偏头望了眼房廊外的烈日,笑道:“这里热,咱们进去吃冰镇西瓜。”
傍晚时分,重华苑寝屋中窗户大开。
沈妙言独自睡在窗边的凉榻上,正酣眠时,韩叙之捧着冰镇酸梅汤进来,瞅了眼沈妙言的肚子,把酸梅汤放在圆桌上,软声唤道:“王妃。”
沈妙言揉了揉惺忪睡眼,迷茫地从榻上坐起,“什么时辰了?”
韩叙之从盆中拧干帕子,替她擦了擦脸,“申时刚过。”
沈妙言扶额轻笑,“我竟然睡了两个时辰。”
韩叙之又捧来酸梅汤,“喝这个解解渴。”
那乌梅色的汤汁盛在白瓷盅里,下面还沉着几朵金黄桂花,散发出清冽的酸甜气息与甜香,便是嘴刁的孕妇看了都生出食欲来。
韩叙之望着她用瓷勺一勺勺舀着酸梅汤喝的慵懒俏丽模样,试探道:“王妃这胎,可要与镇南王说明?”
沈妙言垂着眼帘,食了小半盅酸梅汤,才轻声道:“肯定要说的。”
“我倒觉得,与其说了生出嫌隙,不如不说。反正不过才一个月,若王妃今夜与镇南王有了夫妻之实,把这胎儿安在他头上,也是可以的。”
“叙之,”沈妙言把小盅放到他端着的托盘上,“他不仅是我夫君,更是我表哥,我不想瞒他任何事。为我梳妆。”
韩叙之叹息一声,只得应是。
沈妙言打扮清淡,挽着个食盒来到前院书房,只见书房门前的竹帘高高卷起,里面影影绰绰可见他正临窗写字。
她踏进去,“表哥。”
魏长歌回头,笑容仍旧如从前那般温暖,“你怎么过来了?”
沈妙言把食盒放到圆桌上,“过来看看你。你在做什么?”
魏长歌急忙捂住书桌上的纸卷,“没……没什么……”
沈妙言挑眉,看见他放在桌前的字帖,笑道:“你在临帖?”
魏长歌不好意思地松开手,“临的不好。”
“已经很好了。”沈妙言望着他规矩不少的字,眉宇间黯淡了几分,轻声道,“二表哥,我有件事儿,想与你说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