推开绣房的门,只见榻上锦被半掩,女孩儿美好的身体遍布青紫淤痕,雪白的胳膊从床榻上无力垂落,双眼上蒙着纱巾,脸颊上还有重重的巴掌印。
君天烬奔进去,把她搂在怀中,无法自抑地放声大哭,“雪儿……雪儿……”
而另一边,那万名奴隶被魏元基带去永安寺后山地底安置好,恭敬地去禅房见一名道人:“大师,一万名童男童女已经到齐了,不知接下来该如何处理?”
那道人坐在帘子后,影影绰绰叫人看不清他的容貌身形,只让一名小童端着十几只陶罐出来,声音宛如流水般清澈动听:
“这里是贫道亲自采集熬制的药水,你把它们稀释在清水中,给那些奴隶喝下。喝完之后,他们当返璞归真,届时就可以开始用他们炼丹了。”
“多谢大师指点!”魏元基喜不自胜,急忙捧过陶罐,匆匆去办。
混在奴隶中的鸿运也无法幸免地饮下药水,却发现饮用完这药水后,身体竟然发生了可怕的异变!
有的人失去了手脚,有的人多生了一张脸,还有的人竟长出两颗脑袋!
大多数人甚至失了常,不停地发出野兽般的怪叫,好似疯魔。
他是为数不多神志清醒的人,拼了命背起阿萝,带上他能带的几个小奴隶,趁着那些看守的人不注意,逃了出去。
后面发生了什么他不知道,但他曾远远望见过一尊巨大的青铜炉子,隐隐约约能猜出那个残暴王爷的意图。
古往今来,不知有多少位高权重之人追求长生不老。
那个王爷,大约是想用这些童男童女来炼丹吧?
拿这么多活人炼丹,实在太过伤天害理。
他拼出吃奶的劲儿带着妹妹和几个小奴隶逃进后山溶洞,坐在洞口时,看见洞外天光熹微,天边却还凝着一弯残月。
寂静的黎明里,他听不见山鸟的啼鸣,听不见花落花开的声音,只能听见地底那万人发出的惨叫。
响彻天地,七天七夜,经久不绝。
他已分不清这是幻觉,还是现实。
天若有情天亦老。
一滴泪顺着腮边滑落……
可上天,从不会有情。
地下世界,辽阔而不见边际。
君天烬身着红色锦袍骑在一匹领头的骏马上,身后跟着一顶软轿,鬼帝姬零正端坐在内。
再后面,是逶迤行走的上万名奴隶。
前面探查情况的小厮很快回来禀报:“长使大人,临安王已经到了。带的人不多,约莫只有上百人。”
君天烬遥望了眼黑黢黢的远处,薄唇噙起一抹轻笑,“师父,我若杀了临安王,您会怪罪我吗?”
软轿中的男人声音苍老:“你有十足的把握得手?”
君天烬握着缰绳,邪气地挑眉,“不知对方虚实,所以只有五成。”
“记住,凡事得有八成以上的把握,才能去做。”
“师父太过小心了。正所谓富贵险中求,越是危险,得到的回报就越大。师父放心,此事只管交与我。”
彼时的少年意气勃发,却不知道最终等待他的,是一场怎样的杀戮。
临安王何止带了百人,藏在黑暗中的军队成千上万,把他们团团围住,君天烬拼了命想带姬零离开,却终究是双拳难敌四手,被魏元基用一杆长枪挑于马下。
那些士兵们立即把姬零和君天烬绑了,推到魏元基面前。
魏元基正要杀君天烬,姬零吐了口血,喘着气道:“魏元基,咱们相识数十年,如今,卖我个面子吧!放他走!”
“呵,你这老货,纵横半生干的都是人命买卖,临到老了,却突然心慈手软起来……”魏元基冷笑,瞳眸中掠过冷芒,“这小子意图不轨想谋害我,这场算计惹得本王不快,唯有鲜血与人命方能平息本王的怒火!”
姬零抬起满是鲜血的脸,笑道:“那么,杀了我,放他走。”
君天烬不可置信地望向姬零,“师父!”
魏元基浑浊的老眼中掠过算计,阴测测道:“不如这样,只要你杀了你师父,我就放你走,如何?”
四周的人皆都哄笑起来。
君天烬气得浑身发抖,对他仰头大骂:“老贼,你想都别想!”
“啧,你的好徒儿这么说,本王可是好为难啊……”魏元基抚着胡须,含笑望向姬零,淡淡道,“给他们松绑。”
侍卫松了绑,魏元基把腰间佩刀扔给君天烬,“要么你们俩一块儿死,要么,杀了他,你活下去。”
姬零转过身,背对着君天烬,苍老的声音透出悲怆与笃定:“动手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