沈妙言:“……”
君天澜端坐在大椅上,面容冷峻,在萧家一名武将即将要动手时,冷冷咳嗽了声。
声音不大,却含着十足的威慑力,那些争执得面红耳赤的人,皆都停下争吵,转头看他。
“我七天前才去过洛阳,燕虚带了不少精锐回去,如今还未来得及过来。若想夺回明州城,最好的出兵时机,就是现在。”
他眉眼沉寂,话语透出不可反驳的强势。
所有人都在看他,他明明是废太子,只穿着寻常的墨色长袍,可他端坐在那里的模样,却仍然高贵威严,透着天生的贵不可言,只消一眼,就叫人知道,他并非池中物。
半晌后,萧战黑着脸道:“恕本帅多言,君公子三月时才干出逼宫这种大逆不道之事,谁知道你究竟有没有和君千弑叛贼在洛阳碰头联合,哄骗我大军入虞州城,埋伏了陷阱谋害我们……皇上虽遣你来前线,可本帅却信不过你。”
他说完,萧家派系的武将,纷纷自主站到他背后,以表达对君天澜的反对。
沈妙言望着君天澜的背影,只见他仍旧坐得四平八稳,还闲适地端起桌上清茶,浅浅呷了一口,缓缓道:
“短短两个月,萧元帅却连丢两座城池……如此失败的元帅,早该引咎辞去元帅之位才是,如今,却敢说信不过我,呵……”
他最后那个“呵”字,透出浓浓的刻薄与嘲讽,瞬间就激怒了萧家派系的官员,纷纷提剑指向君天澜,仿佛他再敢多笑一声,他们就会立即冲上来把他碎尸万段。
顾家派系的军官,则纷纷持剑护在君天澜左右。
双方,对阵鲜明。
僵持片刻后,君天澜优雅地把茶盏放到桌上,暗红色凤眸毫无感情地望向对面的萧战,“既如此,我与元帅打个赌,如何?”
“你想赌什么?”
君天澜挑起一边的眉毛,“我与灵均带兵五千,夜袭虞州城,元帅则按兵不动坐镇凛州。若我能拿下虞州,你辞去元帅之位,带着你的部下返回镐京。这场东征洛阳的战役,由我主场。”
“最好的下场,是囚禁终身。”
君天澜平视远处的河流,语气淡淡。
沈妙言捏着他衣角的手忍不住收紧,都道少年轻狂,君千弑性子未定,怎么可能耐得住被囚禁的荒凉凄苦。
若是囚禁他,还不如杀了他。
“这事儿,就没有回旋的余地吗?”她试探着道,“我瞧着,他真算不上什么大奸大恶之人。他做出谋反的事,定是燕虚在背后怂恿的。”
“无论是谁推动怂恿,他做了,就是做了。”君天澜声音淡淡。
疾风已跑至芳菲园的尽头。
沈妙言回头,零落的牡丹花与蝴蝶一同在风中飞舞,格外艳丽。
她轻声:“那他……他就算被囚禁,不也可以像四哥这般戴罪立功吗?若能立下大功,这件事就能一笔勾销了。”
君天澜单手握住缰绳,另一手轻轻揉了揉她的发心,“很多事,不是你想象的这般简单。”
沈妙言抿唇不语。
两人来到河流边,夜凉等人牵着几艘船,雪白的掠影正踩在上面,一双乌黑的眼睛巴巴儿地瞅着沈妙言。
君天澜抱着沈妙言下马上船,疾风站到另一艘船上,小船顺流而下,朝永津河驶去。
少女坐在一张小板凳上,朝远处的洛阳城张望,“不知道夜凛那边如何了?”
话音落地,就听见东城门那边有信号弹冲天而起。
沈妙言挑眉,“这声信号,是什么意思?”
君天澜在她身边坐下,大掌包覆住她的小手,平静的视线扫过她的肚子,已经两个月了,他想着,淡淡道:“此次东征洛阳,乾元宫那位一共派了两万人马给我。钦原带着一万五千人从陆路赶往凛州城,剩下的五千人马走水路,被我带到了这里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