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垂下眼帘,沉吟片刻,又抬头,认真道:“你不怪我谋害你的姬妾?”
“姬妾?”男人挑眉,修长的指腹为她将碎发捋到耳后,指腹细细摩挲着她的面颊,“我此生,只有你一人。”
帐中,他的视线实在太过灼热深情。
沈妙言避开那道目光,心跳无法抑制地狠狠撞了下胸口。
两人正厮磨间,拂衣进来,轻声禀报:“主子,白公子来为您复诊了。”
君天澜松开抱着沈妙言的手,让她去花厅等他一起用早膳,起身去书房问脉了。
沈妙言晃了晃小腿儿,也跟着跳下床,悄悄摸了过去。
小姑娘趴在书房的门框上,偷偷探进去半个脑袋,隐约听见博古架后传来她姐夫的声音:“殿下的心魔已然控制住,但是切记,今后也不可随意牵动太多情绪。正所谓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,这修身修性,乃是第一要紧事。我听闻,当初周国的开国皇帝,也曾有一段时间受这心魔之苦,好在他及时控制住自己,这才能缔造出一个盛世大周。”
“你说的不错。”君天澜声音透着平静,“只要她在孤的身边,孤这心,就不觉得有所缺憾。清觉,在黑暗中行走太久的人,总是渴望光的。”
两人又谈起顾钦原的药,沈妙言懒得听,转身溜出东流院,带着三条小狼满府地逛。
刚逛到后院一处抄手游廊,身着浅蓝色衫裙的少女迎面而来,看见她,连忙跪了下去,“给郡主请安!”
“免礼。”沈妙言目光扫过她的脸,这人正是灵犀。
灵犀面对她时很有些恐惧,连声音都在微微发颤,“昨日之后,妾身就没再见过彩凤。妾身与彩凤自幼在深宫中长大,情同姐妹,斗胆问郡主一声,她去了哪儿?”
“我不知道。”沈妙言面容沉静,绕过她继续朝前走,“不过奉劝你一句,若想活下去,就别待在太子府了。就算你想与世无争,也总有人逼着你争。”
灵犀转过身,“郡主是说太子妃?”
“呀……”
小姑娘睡意消了大半儿,抬眸望了眼床上还在熟睡的男人,急忙取过帕子将奏章上的水渍按掉,可惜无论怎么按,那字儿都已经花掉了。
她咬唇,盯着奏章看了片刻,实在头疼得紧,只得从抽屉里取出一本空白的奏章,努力回忆着刚刚看过的内容,用君天澜常用的那手错金体,勉强凑了几行字出来。
可她实在是想不起他后面写什么了,翻了翻那本打湿的折子,上面的字彻底晕花,根本瞧不出所以然来。
她瞟了眼床上熟睡的男人,抿抿小嘴,气恼地在那奏章上画了个大乌龟。
罢了,反正她是想不起来了,这男人行事谨慎,无论她怎么补救,他总会发现端倪,那还不如不补救了,等他醒来再将实情告诉他。
她想着,把奏章合上,爬到床上继续睡。
君天澜醒来时,她睡得昏天黑地,哪里还记得将那奏章的事告诉他。
君天澜今儿要上早朝,匆匆洗漱更衣,出府时才想起将奏章落在了隔间,于是吩咐夜凛去隔间将奏章拿给他。
夜凛见书案上有两本奏章,仔细寻思了一番,拿起最上面的一本,便飞奔出去交给他家主子。
君天澜骑马一路疾驰到皇宫门口,因为时间紧,竟也忘了打开检查一番,直接把奏章交给了君烈。
君烈正愁抓不到他的把柄,打开奏章,瞧见上面画了个大乌龟,顿时气不打一处来,当着朝臣的面,将那奏章砸到君天澜脑袋上,“给朕滚出金銮殿!这半个月都不必再进宫!”
那奏章正好在地上摊开,诸位大臣暗自伸长脖子去看,一眼看见上面画了个大乌龟。
君天澜弯腰拾起奏章,面无表情地扫了眼那乌龟,将奏章合上,朝君烈拱了拱手,未作半句解释,转身踏出了金銮殿。
他回到府中,沈妙言还在床上睡得香甜。
他坐在床榻前,盯着那张粉嫩嫩的睡颜,眼眸中丁点儿责怪的意思都没有,只将她从锦被里抱出来,捏了捏她的小脸,“起床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