谢陶呆呆望着他纤瘦的背影,隐约想起以前偷听爹娘说话,好像自己的确有门娃娃亲,对方的确姓顾……
她将“顾钦原”这个名字牢牢记在心中,哆嗦着从雪地里爬起来回府。
丢了荷包倒没什么,可惜把姐姐赏她的玉佩也丢了……
她瑟缩了下,忐忑不安地进了谢府。
天色已晚,除夕的热闹气氛,笼罩在整座镐京城上。
萧府前院,萧城诀惦记着白日里遇见的妹妹,忍不住在宣纸上动笔勾勒了一个年画娃娃,烛火下,小少年的眉目颇有些烦恼,他竟忘了询问那个妹妹是哪家的姑娘,以后想找人,怕是找不着了。
正专心致志地画画时,穿团龙皇子服制的俊美少年郎跨进暖阁,身后还跟着七八个萧府子弟。
这些男孩子正是顽劣的年纪,瞧见萧城诀在画小姑娘,纷纷起哄,萧城烨一把夺过那张画,笑哈哈道:“哟,这是哪家的小姐?”
萧城诀气红了脸,急忙伸手去夺,萧城烨不给,将画子揉做一团,一群男孩子互相扔着玩儿,最后那纸团子掉进炭盆中,被火舌彻底吞噬殆尽。
那个夜晚,是萧城诀过得最糟糕的除夕。
时光若流水,轻而易举就带走了岁月里最珍贵的宝贝。
年少时的懵懂记忆,被日后的阴谋算计、争权夺利逐渐掩藏,终至再也记不起,他的生命中,还曾有一小段那么美好纯洁的时光。
——
天好热,白菜懒惰得只更了六千字,这到底是人性的扭曲,还是道德的沦丧?
明天四更!
凶手是谁,大家能看出来吧,成诀的死,在“第753章·她真是朵奇葩”有过伏笔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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十年前,大周镐京。
冬日里阳光惨淡,到午后,九重天乌云蔽日,街道黑压压的,眼见着又是一场大雪。
穿着半旧碎花袄子的小姑娘,看起来不过五六岁,扎着两个歪歪扭扭的羊角辫,蹲在永津河边,一边搓手一边眼巴巴地瞅着结了厚厚冰层的河面。
她今天早上问姐姐,为什么娘亲不喜欢她,姐姐说她也不知道,但既然娘亲不喜欢她,她就要努力让娘亲喜欢,还给她讲了卧冰求鲤的故事。
故事里的小男孩儿在冬天卧在冰面上,用体温融化了冰层,弄来两尾新鲜的活鲤,让他的娘亲好生感动。
小姑娘使劲儿搓着冻成一根根青紫小萝卜的手,有点儿害怕地盯着冰面,她不大敢下去呢。
正犹疑间,旁边传来一道清润的声音:“大过年的,你这女娃娃不回家,蹲在河边儿做什么?”
小谢陶偏头望去,身着天青色绣竹枝纹加棉锦袍的小少年负手站在她身边,唇边噙着好奇而亲切的笑容,如邻家哥哥般令人如沐春风。
她低下头,不安地绞着双手,将她打算卧冰求鲤的事儿小小声说了一遍。
年仅七岁的萧城诀嗤笑出声,“妹妹,你莫不是个傻子?”
小谢陶羞窘不堪,只将小脑袋低得更狠,一动不动地盯着自己的绣花鞋尖。
已是晌午,临岸的家家户户屋顶上飘起炊烟,熟饭菜的香味儿窜入小姑娘鼻尖,她的肚子立即叫出了声,羞得她连忙伸手去揉。
萧城诀居高临下地睨着她,看她缩成一团的可怜样,忽然叹了口气,罕见地发了善心,将她从地上拽起来,摘下自己的瓜帽给她戴上,又揉了揉她冻红的小脸,“妹妹,是别人撺掇你来的吧?别信他们,什么卧冰求鲤,大冬天的,你冻坏了怕也是没人心疼的。”
他还小,还不是十年后那个老谋深算的萧府二公子,他的双眼还很纯净,非常体贴地将小姑娘冻成小萝卜的手放在掌心轻轻搓揉,甚至还弯下腰,对着那双小手呵出热气。
谢陶悄悄抬头看他,他说话时眉尾轻轻扬起,嘴角边总是噙着笑,叫人觉着亲切。
“看我做什么?”萧城诀挑眉。
“你真好……”谢陶红着脸颊,嗫嚅出声。
萧城诀嘴角咧得更大些,见她穿得单薄,嚷嚷道:“那你叫我一声好哥哥,我给你买花袄子穿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