君天澜冷笑,继而如风般掠走。
小姑娘松了口气,白着脸将弯刀挂到身后,却见君舒影端着茶盘过来,视线扫过地上的玉碗碎片,绝艳出尘的脸上流露出不满:“他来过了?”
“嗯。”
沈妙言在石桌边坐下,不知怎的,心中竟有一丝潜藏的兴奋。
这似乎……是她第一次凭借自己的力量,赶跑君天澜那个大魔王?
君舒影见她毫不在意,心中略略安心,给她斟了杯茶:“若是再遇到,你打不过他,只管喊我。”
“好。”
小姑娘乖巧地接过他递来的茶,暗自下定决心,一定要好好练习她的圆月弯刀。
总有一天,总有一天,她或许也能将那个大魔王踩在脚下,叫他哭着给她赔礼道歉,叫他哭着喊她小祖宗!
夜幕降临后,宾客们相继离开,喧嚣了一天的顾府,总算重新安静下来。
布置喜庆的新房里,谢陶纠结地坐在床榻上,等了许久,直到困得睁不开眼,还是不见顾钦原来。
她终是熬不过睡意,就这么顶着沉重的凤冠和喜帕,靠坐着睡了去。
前院书房,顾钦原早沐过浴,换了身干净的白色丝绸袍子,正坐在灯下看书。
直到月上中天,他才合上书卷,起身走到床上,合衣躺下。
守在外面的两个小厮对视一眼,从彼此眼中看到了惊疑。
新婚之夜,新郎却不去洞房,这意味着什么,他们心知肚明。
这小两口的事儿,自然被顾钦原的兄长顾灵均掌握得一清二楚。
对这个弟弟,他始终放心不下。
躺在他身边的顾府大少夫人王嘉月轻声道:“夫君,这事儿……”
顾灵均起身,披了件衣裳,“我去前院瞧瞧。”
他正要下床,王嘉月拦住他,无奈道:“你这一去,全府的都知道二弟今晚宿在了前院,弟媳的脸,往哪里搁?有什么话,明日一早再说吧。”
众人发现君天澜到了,于是纷纷起身,恭敬地行礼。
他面无表情地在君舒影身边落座,淡淡道:“拿戏目来。”
这是要换戏的意思了。
可台上那处戏,还没唱完。
君舒影盯着他翻看戏目的动作,淡淡道:“皇兄,妙妙还没看完这出戏。”
“换这个《赵氏孤儿》。”君天澜恍若压根儿没听见他的话,将戏目合上,递还给小厮。
君舒影提高音量:“本王说,妙妙还没看完这出戏。”
传话的小厮惊恐地站在原地,不知如何是好。
一个是最受皇上宠爱的宣王,一个是最近得势的太子,他夹在中间,也很为难的呀!
戏楼里安静下来,所有人都屏息凝神,注意着这边的动静。
君天澜暗红色瞳眸里都是无情:“换戏。”
君舒影还要同他争,沈妙言乖巧地拉了拉他的衣袖,娇笑道:“咱们去花园里逛逛吧,听说顾府的莲花开得极好。”
君舒影轻哼一声,顺着她起身,离开了戏楼。
君天澜的余光扫见小姑娘拉着他衣袖的手,眸光更冷。
满座的人鸦雀无声,小厮传话换了戏,身着明黄色太子服制的男人坐在最前面,满脑子都是那两人亲亲热热的画面,这戏,压根儿是看不进去的。
半晌后,他起身离席。
所有人都松了口气。
天际霞光万里,君舒影与沈妙言在花园莲池旁徘徊,但见水面莲叶亭亭如盖,间或有粉白莲花盛放其间,清丽婉约,惹人注目。
“妙妙想吃莲子吗?”君舒影瞧见莲叶中藏了个莲蓬。
沈妙言正拿着玉碗投喂鱼食,闻言,笑道:“不想吃莲蓬,倒有些想喝凉茶。”
君舒影见莲池四周并没有侍立的婢女,于是道:“我去帮你取,你乖乖别乱跑。”
小姑娘点点头。
他离开后,一道黑色残影如风而至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