君天澜大掌握住她的手腕,凤眸凝重:“你到底怎么了?”
女人心思最难猜。
她们说着同意的话,有时候却是拒绝的意思。
说着拒绝的话时,却又往往代表同意。
沈妙言垂下眼帘,脑子飞快地转过,最后从他身上爬下来,走到软榻另一边落座:“我……我要嫁人了。”
君天澜挑眉,拉起她的一只手:“嫁给谁?”
“我是认真的!”沈妙言转向他,小脸上全无笑意,“四哥被关在宗人府,也不知道将来能不能出去,我不嫁人,难道要等你一辈子吗?!大公主说她帮不了你,她说能帮你的只有薛宝璋!你……要不你娶她吧!你娶了她,就能出去了!”
这谎话编得着实不咋地,君天澜不过瞬间就联想出了她这些天的动向,唇角的笑容立即消失无踪,将她拉到怀里,大掌捏住她的面颊:“你去薛府求她了?谁让你去的?!”
见心事被戳穿,沈妙言咬唇不语。
君天澜眼中多了些许冷讽,别人不信他也就罢了,他亲手养大的女孩儿,竟也这般信不过他的能力!
周身的气息越发阴冷,他抬高音量,冷声道:“我问你,谁让你去求人的!”
沈妙言面颊涨得通红,双眼蒙了层雾水,只咬唇不语。
君天澜恼她这副没出息样,放开她,语带严厉:“站好!”
沈妙言双手攥着裙摆,委委屈屈地站在他面前,却如同软脚虾般歪歪扭扭没个站相。
君天澜盯着她,一字一顿:“我有让你去求人吗?”
沈妙言慢吞吞地摇头。
“站直了,说话!”男人陡然提高音量。
沈妙言朝天翻了个白眼,如今讨论这些有什么用,他被关在这里,难道她能狠得下心,什么都不做,就在外面吃吃喝喝?
君天澜更怒,从窗台上抽了把褪漆的戒尺,“啪”地一下,打在她的手背上:“站好!在宫里待了那么多天,嬷嬷就是这般教你站姿的?!”
白嫩的手背上立即现出一道红痕,沈妙言痛得捂住手背,含泪吼道:“你干嘛凶我?你以为我愿意求人?我费了那么大力气,我是为了谁呀?!”
这世上,谁愿意低声下气去求别人,不过是生活所迫罢了。
若不能屈,那便再无伸的可能。
能屈能伸,不是他曾教她的为人之道吗?
君天澜扫了眼那道红痕,又怒又心疼:“你是我的女人,我可以为了你去求别人,却不容许你为了我,放下身段去求人。”
沈妙言的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掉,她实在想不通这个男人都混到这个地步了,怎么还能说出这样的话。
娶薛宝璋,难道不是他最好的选择吗?
她抬袖擦了擦眼泪,低声道:“我愿意为了你在外面拼尽全力,也愿意为了你在外人面前舍弃所谓的尊严。因为我觉得,在你这里,你会给我尊重,会给我尊严。可是,这一次……”
并没有。
我费尽心机,得到的不是理解与心疼,而是不由分说地一戒尺……
小姑娘擦干眼泪,眼睛里都是倔强,“我已经答应薛宝璋,让你娶她了。若当初你不曾救我,现在早已娶了她吧?她才貌双全,配你正合适。而我什么都不会,连做出的努力,在你眼里也一文不值,换来的不过是一戒尺……”
她越说越委屈,君天澜面色阴沉,却并没有哄她的意思,只冷声道:“是你不信我。”
不信他的能力,不信他的话,只自作主张地行事,自以为是在对他好,却不知将他推到别的女人身边,是对他最大的伤害。
沈妙言哭得有些累,哑声道:“反正在你眼里,你说什么都是对的,我做什么,都是错的。”
这话,颇有些心灰意冷在里面。
——
生活就是这样,譬如父母,譬如师长,譬如爱人,他们觉得是在为你好,但你觉得并不是。有时候你觉得你在为别人着想,但别人并不觉得。
阿狸说,我喜欢香蕉,可是你却给了我一车苹果,然后你说你被自己感动了……
如人饮水,冷暖自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