君天澜摩挲着扳指,声音淡淡:“薛小姐温柔贤淑,并未添麻烦。”
薛远便微微颔首,又同君天澜寒暄了几句,才带着薛宝璋离开。
离去之前,眼角余光扫过沈妙言的小脸,似是不经意。
而那一记不经意的目光,却被君天澜尽收眼底。
屋檐下的两人目送薛家兄妹离开,在软轿消失在视线中时,君天澜周身气息瞬间阴冷下来:“推本王回府。”
沈妙言只道他被薛宝璋弄得心情不好,便乖乖推他进府。
经过一道无人的长廊,君天澜站起身,忽然将她抵在朱红廊柱上:“你跟薛远,怎么回事?!”
薛远是什么人,年纪轻轻便已成为大理寺有名的冷面判官,压根儿不曾对哪个女人笑脸以待过,更别提怜香惜玉。
他并未忘记,上次薛府花园,薛远用后背为沈妙言挡球。
看薛宝璋的样子,她压根儿没料到薛远会来接她。
薛远巴巴儿地跑过来,绝非是要同他寒暄,而是……
特地为妙言过来的!
胸腔中涌出怒火,君天澜居高临下,周身的气息压迫至极。
沈妙言被紧紧抵在廊柱,有些害怕:“什么怎么回事?”
男人凤眸危险地眯起,声音低沉:“你和薛远,怎么认识的?”
沈妙言对上那双沉黑的凤眸,犹豫许久,才轻声将第一次在薛府花园遇见薛远的事说了出来。
“他抱了你?”
君天澜的眼神,瞬间凌厉。
“不是抱!当时我被他吓到,不小心跌倒,他是来救我!”沈妙言反驳,“就跟他在蹴鞠场上救我是一样的道理!”
碧儿没套出沈妙言的话,反倒把自家小姐的秘密泄露出去,颇有些恼怒,也不再跟沈妙言多话,气呼呼地离开耳房。
沈妙言将茶水送到大厅,薛宝璋还在谈论君舒影与谢昭的婚事。
四哥在旁边听着,尽管跟平常一般面无表情,可她却瞧出了他的一丝不耐烦。
她低着头,模样乖巧地帮两人斟茶。
一名侍女端着瓜果点心踏进门槛,小心翼翼奉上桌。
薛宝璋拈起块牙签插好的甜瓜,左右瞧了瞧,笑道:“瞧着像是北狄进贡的白玉甜瓜。薛府二月时便尝了鲜,如今瓜期算是过了,怕是不甜。”
说罢,又将甜瓜放进了盘子里。
沈妙言站到君天澜背后,望着她骄矜的模样,唇角的笑容愈发冰冷。
那侍女屈膝行了个礼,正要将瓜果点心撤下,薛宝璋声音端雅:“你是从宫里出来的?”
她说完,沈妙言先愣了愣,仔细看去,那侍女果然是上次皇后送来的,名唤宝珠。
宝珠连忙再度福身行礼:“回薛小姐话,奴婢正是皇后娘娘送到王府的。”
薛宝璋微微一笑,盯着她:“叫什么名字?”
“奴婢名唤宝珠。”
“宝珠……倒是个好名字。”薛宝璋笑吟吟转向君天澜,“殿下,这侍女名字里,有个字儿同臣女一样,你说巧不巧?”
宝珠不明白她什么意思,保持着行礼的姿势,有些害怕:“若薛小姐认为奴婢冒犯了您,奴婢愿意改名字。”
薛宝璋笑而不语,一双杏眸盛着盈盈水光,只注视着君天澜。
君天澜摩挲着指间的墨玉扳指,面无表情:“薛小姐若有兴趣,可替她改名。”
大厅中寂静下来。
薛宝璋垂下鸦羽般的眼睫,慢条斯理地捧了热茶喝。
明明是三月天,宝珠却被吓出一身冷汗。
面前坐着的这位可是薛相爷的千金,王府未来的女主人,她虽是被皇后娘娘派来的,可哪里抵得过她半根头发丝儿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