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活不了几年了,在活着的时候,他一定要将表兄身边所有障碍,全都铲除掉。
表兄痛苦只是一时的,可人活着,却是一世的。
他的身体,可能支撑不到他看着表兄完成统一天下的大业,他只想要表兄好好活着,替他看一看这江山到底有多繁华锦绣。
至于楚华年……指尖刻画着暖炉的花纹,他不认为,那人值得信任。
楚华年披着斗篷戴着兜帽从花府后门离开,见巷中无人,便径直上了停在不远处的青皮马车。
他在车中摘掉兜帽,侍从立即捧上热茶:“主子,顾先生怎么说?”
“他会帮本王登上皇位。”楚华年抿了口茶,眼中都是清冷,“作为交换,本王要帮他除掉沈妙言。”
“用这女人的命,换一张皇位,真是太值得了!”那侍从禁不住赞叹。
楚华年冷笑了声,“本王不想要沈妙言的命。君天澜把控楚国朝政,本王想要的,是他的命!只有他死了,本王才能坐稳那个位置!”
他的眼中闪烁着狰狞之色,与人前痴傻的顺安王,全然不同。
晋宁郡王府。
温倾慕独自被锁在厢房,正趴在矮几上小睡,门外响起开锁声,一名小丫鬟兴冲冲奔进来,扑通一声朝她跪下,圆脸上全是惊喜:“恭喜侧妃、贺喜侧妃,郡王登基为帝,已经册封您为皇后了!圣旨还在路上,郡王的随从快马赶回来,请您赶快梳洗更衣,以便接旨!”
“登基为帝?”温倾慕垂下眼帘,美艳的脸庞上全是讽刺,“我温家满门忠烈,我是温家的嫡女,为何要做叛贼的皇后?!”
那小丫鬟愣了愣,显然没料到她会是这个反应。
“皇后慎言!”清朗的声音响起,身着丞相服制的年轻男人跨进门槛,“叛贼已被肃清,皇上乃是名正言顺登基,当的起你们温家的忠心!”
温倾慕抬眸,韩叙之立在风口,袍摆随风而舞。
她不禁冷笑,“楚国是无有才之人了吗?朝中竟使豺狼当道!”
韩叙之也不恼,示意身后的丫鬟们进来,那些丫鬟个个捧着托盘,里面盛着华丽的凤冠与凤袍。
大年初一,本该是喜庆的日子。
然而皇宫里,滚滚浓烟还在从摘星楼废墟上升起。
雪停了,天色却依旧阴沉可怖。
身着龙袍的男人负手站在废墟前,温润如玉的面庞噙着点点笑意,注视着废墟的双眼含着几缕狂妄的得意。
在废墟中翻找良久的十几名侍卫走到他跟前,单膝跪下,其中一名拱手道:“皇上,先皇尸骨无存,找不到遗骸了。”
“先皇?”楚随玉语速极慢,瞳眸微微眯起。
那侍卫连忙低下头:“属下说错了,是乱臣贼子。”
楚随玉唇角这才勾起一抹笑,“都退下。”
侍卫离开后,他注视废墟良久,缓慢踏了上去。
昔日金碧辉煌的楼阁一夕倾塌,埋在楼下的炸药与火焰不留丝毫情面,连断壁残垣都不曾剩下。
韩叙之身着丞相服制出现时,就看见楚随玉孤身一人立在废墟之上,眉眼低垂,不知在想什么。
他走过去,瞥了眼废墟,轻声道:“臣听侍卫们说,先皇尸骨无存?”
楚随玉依旧垂着眼帘,声音透着漫不经心:“乱臣贼子谋朝篡位,何来先皇一说?朕打算宽大为怀,以郡王之礼赐他衣冠冢。”
“皇上,他在民间声望极高,您这么做……”韩叙之蹙眉。
“呵,百姓只在乎谁能让他们吃饱穿暖,谁会管坐在这张位置上的人是谁?只要朕做的比他好,他们又怎会再念着他?”
楚随玉抬步走下废墟:“韩卿有时间在这里思考这些,不如去替朕将皇后接到宫中。”
“皇后?”韩叙之呆愣。
楚随玉步子顿了顿,侧头瞥了他一眼:“替朕拟旨,封侧妃温倾慕为后,即日进宫,与朕一同行继位大礼。”
“可是,您答应过李青,封他的女儿为妃。他昨夜倒戈相向,斩首了效忠那人的守城将军,又进承庆殿控制群臣,立下汗马功劳。他的女儿尚未入宫承宠,您就让侧妃做皇后,会不会……让功臣心寒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