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睁开通红的双眼,注视着这狭小的一方黑暗,这世间,难道就没有一个公平的地方吗?
在那个地方,高门权贵的性命与寒门子弟的性命是平等的,男子和女子是平等的,所有的官职,全凭才能上位。
爱情,不需要门当户对,不需要父母之命媒妁之言,只要两个人相爱相惜就好……
这世上,有那样一个地方吗?
她呆呆注视着黑暗,在凝神的这一刻,竟忘记了流泪。
不知过了多久,她缓缓掀开锦被,房中已没有君天澜的身影了。
唇角勾起一道冷讽的弧度,她毫不在意地下了床,坐到圆桌旁,自己斟了杯茶,慢条斯理地喝起来。
过了会儿,房门被人推开,她偏头看去,却见君天澜亲自端着托盘进来,上面是一碗盖着红烧肉和蔬菜的米饭。
他在她身边坐下,将米饭端到她面前:“正是长个子的时候,不可以不好好吃饭。”
沈妙言确实有些饿了,便揽过那碗饭扒拉起来。
她最近总是很容易饿。
君天澜默默注视着她,不过两炷香的时间,这丫头就将米饭和红烧肉吃完了,只在碗底还剩了几棵嫩青菜。
“我还要吃。”沈妙言将碗推到他面前。
“先把青菜吃了。”
“我不喜欢吃青菜。”沈妙言毫无形象地剔牙,冲君天澜翻了个白眼,“我就喜欢吃肉。”
君天澜早已习惯她的毫无形象,便将空碗放到托盘上端出去。
沈妙言心情稍稍好了些,随手拿过桌上没编完的璎珞继续编织。
大约是想事情出神,她竟将那璎珞的几根线给扯断了。
她愣了愣,这璎珞的丝线挺结实的,她竟然直接用蛮力给扯断了。
说起来,她最近的力气似乎大了许多……
她正出神间,君天澜端着另一碗红烧肉米饭过来,她摸了摸肚子,继续大快朵颐。
君天澜盯着她吃肉的样子,莫名想起那晚房中点了欢情香,他失去内力,被她大力捆在床头。
按道理,她不会有那么大的力气才是。
“我是个卑鄙小人,不要喜欢我。”
顾钦原声音淡淡。
谢陶深深看了他一眼,满眼彷徨地走了出去。
君天澜在花府逗留到傍晚,回国师府后,拂衣过来禀报,说是小姐不肯吃晚饭。
“带我去看她。”
“是。”
两人来到花园,临水阁建在湖畔边,君天澜老远就看到,身着白裙的少女坐在三楼窗台上,正在半空中晃悠着双腿。
他眉头一蹙,步伐快了些,走到近处,冷声道:“坐在那儿做什么?不怕掉进湖里?”
沈妙言仰头看着漫天乌蒙蒙的雨丝,没有接话。
“沈妙言!”君天澜提高音量,又唤了声。
女孩儿偏过头,面无表情地瞥了他一眼,便从窗台上回到屋里,还不忘紧紧关上窗户。
君天澜心中不悦,大步上了临水阁,在沈妙言闺房外停住步子,但见房门紧锁,里面一点儿动静都没有。
他伸手去推那门,却怎么都推不开,不禁皱眉:“沈妙言,开门!”
“这是我的闺房,不许你进来。”
带着怨意的声音从房内响起,君天澜瞥了眼不远处偷笑的婢女们,又抬手敲门:“沈妙言!”
“都说了不开门!”沈妙言坐在床上,抱着枕头,死死盯着那扇门,“你快走开,我不想看到你!”
“你打算在房间里窝一辈子吗?”君天澜的手顿在门上。
“等你走了我就出去。”沈妙言翻了个白眼。
门外的君天澜沉默了。
见外面没了动静,沈妙言放下枕头,赤着脚往门口走去,小脸上都是狐疑,他真的走了吗?
他难道就不想哄一哄她?
她委屈地打开房门,探出脑袋往外瞅,一眼就看到靠在墙壁上的男人。
她立即收起委屈的神色,怒声道:“你怎么还没走?!”
君天澜将她的表情尽收眼底,俊脸上似笑非笑:“我怎么觉得,妙妙不想我走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