凤仪宫寝殿的大门已经缓缓合上,沈妙言攥着那枚玉佩退到墙角,她知晓留在这儿的宫女嬷嬷都是沈月如的心腹,她们不会再看这枚玉佩的眼色。
她很快被人制住,小脸紧贴着墙壁,采秋立即做了个杀人灭口的姿势:“娘娘?”
沈月如还未来得及说话,寝殿大门忽然被人打开,沈榕带着人匆匆进来:“发生什么了?”
“这小贱人发现父亲的秘密了。”沈月如冷声,端庄清秀的面容上,仍旧含着一丝后怕。
沈榕自然不知道沈朋的秘密是什么,可是能让嫡姐如此紧张,定然是牵连全府的大事。
若是沈朋垮台,她在宫中,也不会有好下场。
想着,便笑道:“姐姐不必惊慌,您手下的忍冬不是素善医术吗?让她给这贱人喂下哑药,再挑断手筋,她就算想说想写,也无法表达出来!”
这主意阴狠毒辣至极,沈月如也不想让沈妙言死得痛快,于是给了忍冬一个眼色,忍冬立即从袖袋里取出一包药粉,放进茶杯里融了,强硬地给沈妙言灌下去。
几个嬷嬷松开手,沈妙言捂住脖颈趴在地上,伸手进嘴中,想将茶水抠出来,却又被人抓住双手。
沈月如神色紧张,正要命人赶紧动手,外面却传来杂乱的脚步声。
她惊恐地回过头,只见楚云间大步走进来,身后还跟着侍从和太监们。
威冷的目光扫视过这里,最后望向地上的女孩儿,他走上前,将她扶起:“这是在闹什么?”
说着,注意到被沈妙言紧紧捏在手心的玉佩,那玉佩早已被汗水浸湿。
他拿过玉佩,偏头盯向沈月如,“皇后,这是朕的信物。”
沈月如面色苍白如纸,张了张嘴,却不知该说什么。
沈妙言试着说话,却发不出一点声音。
她挣开楚云间,踉踉跄跄走到床榻前,猛地掀开被褥,那方明黄色绸缎包裹的东西,立即落入所有人眼中。
楚云间起身,将那物体拿起来,眼中神色很是复杂。
沈月如噗通一声跪了下去:“皇上,您听臣妾解释——”
“是啊,我恨不得想她去死。”
沈妙言说着,唇角噙起笑意,明明生了一张天真无辜的脸蛋,此刻的笑容却透着一丝邪气,令人不安。
沈月如不想跟她在这儿废嘴皮子,冷声道:“把她给本宫赶出去!”
侍立的宫女嬷嬷们纷纷上前,沈妙言摘下腰间的盘龙玉佩,高高举起:“凤仪宫禁卫何在?”
这声音像是被早春的风漾开的池水,尽管软糯轻柔,可里面,却仿佛含着冰渣般,凉薄冷漠。
那是一种摄人的冷意。
守在角落的禁军抬眸,只见那玉佩折射出浅浅的阳光,龙纹十分清晰。
他们认出那是天子的东西,不敢有分毫懈怠,连忙上前行大礼。
凤仪宫的宫女嬷嬷们满脸震惊,不顾沈月如瞬间惨白的面色,连忙跟着行跪拜大礼。
沈妙言坐在花圃上,垂下手,把玩着那枚玉佩,低垂着的眼睫遮挡住了瞳眸里的叹息。
她轻轻晃悠着双脚,毫不在意面前跪了一片的宫人,只将那枚玉佩翻过来覆过去地看。
纤细洁白的指尖轻轻拂拭过精致的盘龙纹,这就是权势的力量了,能叫人生,也能叫人死。
能叫平头百姓瞬间青云直上前程锦绣,也能叫位高权重的官员瞬间丢了乌纱帽失去那泼天富贵。
她将玉佩举到自己眼前,黄玉很是通透晶莹,乃是极佳的好玉。
透过半透明的玉,她能够看到沈月如满脸的不甘和嫉恨。
她放下玉,笑容天真:“堂姐,见此物犹如见君王,你为何还不下跪?”
沈月如死死攥着锦帕,咬牙切齿道:“这玉,定是你从皇上那儿偷来的!”
尽管她自己也知道这个推论并不靠谱,可她才是皇上的结发妻子,她如何能相信,皇上竟然把这样重要的信物交给一个外人?!
皇上他,偏心太过!
沈妙言将玉佩往空中抛弃,又含笑接住,“堂姐,你是要跪下行大礼,还是要和他当面对质?”
说着,忽然歪头一笑:“对了,有桩事咱们好像都忘了,那年我在天牢,堂姐带着人想进去侮辱我,结果却被四哥打断,四哥命人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