楚云间沉吟半晌,淡淡道:“传旨去晋宁王府,晋宁王端午宫中失态,责令禁足。”
“期限是……”李其问得小心翼翼。
楚云间不语。
李其低下头,应了声“嗻”,便去办了。
他走后,一名小太监进来,说是顾大人和状元郎到了。
前些时日的春闺考试中,沈泽会试殿试皆是第一,被楚云间钦点为今年的新科状元。
楚云间抬手,李其示意那小太监将人请进来。
顾钦原与沈泽跨进门槛,一同拱手行礼。
楚云间仍旧没有睁眼,声音透出疲倦:“二位皆是朕信赖的左膀右臂,你们认为,沈妙言该如何处置?”
两人的视线皆都盯着鞋尖,闻言,沈泽望向顾钦原,顾钦原声音淡漠:“沈妙言搅动京城局势,微臣以为,合该诛杀。”
“顾卿还真是心狠……”楚云间慵懒地靠坐在椅背上,仍旧阖着双眼,唇角却缓缓勾起一道轻笑,“沈泽,你认为该如何处置?”
沈泽斟酌着用词,踌躇半晌后,拱手道:“启禀皇上,无论是朝中还是民间,仍有不少人感念沈逸席过去建立的功绩。若诛杀沈妙言,皇上难免背负骂名。依臣所见,不如将她以侍妾身份赐给大臣,如此,也可拉拢人心。”
“赐给谁?”
“臣以为,承议郎韩叙之,乃是上佳人选。”沈泽低垂着眼睫,睫毛遮掩住了眼底的精光与算计。
韩夫人董氏恨沈妙言入骨,若是沈妙言以侍妾身份进韩家,董氏必然会对其百般揉捏。
只有沈妙言受尽世间所有折辱,才算为他娘报仇。
楚云间来到凤仪宫,沈月如正靠坐在床上,喝着忍冬熬好的汤药。
她抬起眼帘,面色十分苍白:“皇上,恕臣妾身子不适,无法行大礼。”
楚云间在榻边坐下,“无妨。采秋去乾和宫说,你想见朕?”
沈月如微微颔首,眼圈通红:“皇上和臣妾都知道凶手是谁,臣妾知晓皇上爱她,可她的心里,却没有皇上的半分位置,襄王有意,神女无心,不过如此。”
楚云间眼底都是不耐烦:“皇后请朕来,就为了说这些?况且,人证物证都没有,皇后这般指证旁人,恐怕不妥。”
这话,是不否认他喜欢沈妙言。
沈月如垂下眼睫,遮掩住眼底浓浓的嫉恨,轻声道:“若晋宁王与妙言联手,说了些什么大逆不道的话,恰好被母亲听见,这才遭毒手……也不是不可能。”
楚云间面色一凛,沈月如柔弱无骨的小手搭在他的心口,声音越发的轻:“皇上,无论前朝还是后宫,只有臣妾,才是真心待您的。沈妙言她始终都在算计您的皇位,您的江山,您的性命……您怎么能眼睁睁地看着她,将您的皇位,拱手送给晋宁王?”
说罢,似是嫌楚云间疑心还不够重,虚弱地咳嗽了几声,又道:“君天澜一走,妙言她便上了晋宁王这条船,可见,她生性放浪,朝三暮四。再加上臣妾听闻她与温倾慕交好,想来她必然是想做晋宁王的侧妃。”
楚云间的脸色非常难看。
他素来多疑,本来只是认为昨天中午楚随玉与沈妙言只是意外,可经由沈月如提醒,他才察觉昨天的事,疑点颇多。
若真如沈月如所说……
他摩挲着腰间悬挂的玉佩,低垂下眼帘,为她将被子拢好,淡淡道:“此事朕自会调查清楚,皇后不必操心,好好安养身体。”
“臣妾遵命。”沈妙言低下头,唇角缓缓勾起一抹轻笑。
晌午时分,沈妙言起床梳洗完毕,收拾了东西打算出宫回国师府,却再度被门口那四名宫女拦住,其中一位上前,屈膝行了个礼,开口道:“皇上有令,在御史夫人之死调查清楚前,沈小姐不得出宫。”
这是被沈月如吹了枕旁风,怀疑到自己头上来了?
不是说会帮她铲除御史府吗?她不过弄死了华氏,这就是他的态度了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