沈妙言把玩着柔软的帐幔,琥珀色瞳眸划过暗光,沈榕她,还不算笨。
屋中沉默良久,就只听得见沈榕断断续续的哭声。
如今六宫的人都知道,是她在御花园,将准备去皇后宫中的皇上截走,所有人都在骂她是狐狸精,就知道勾引皇上。
沈月如更是恨她到极点,今早泼到她身上的泔水,便是宣战的意思了。
她本就没个好出身,如今,可要怎么办才好?!
沈妙言被她的哭声烦得厉害,又抓了抓乱蓬蓬的头发,冷声道:“够了!除掉沈月如,你不也能获得好处吗?你想想,沈月如若是被废,我庶叔他,是不是会再扶一个女儿坐上后位?而沈月彤如今幽闭冷宫,最后可能的人选,就是你啊!”
一番话,叫沈榕整个人都傻了。
她去找沈妙言,只是因为她不想沦为沈月如的棋子,不想在生下孩子后,被当做废子处理掉。
可是如今,沈妙言竟然说,要让她当皇后?
她不过区区庶女,她真的能当皇后?!
见她眼中都是犹疑与动摇,沈妙言笑道:“你好好待在宫中,别管这些其他嫔妃的态度了。把自己收拾得美美的,才容易重获圣心不是?”
说着,意有所指地扫了眼她沾满泔水的裙摆。
沈榕事到如今也没有别的法子,总不能再回去投靠沈月如,只得起身,同沈妙言道别后,忧心忡忡地回了长春宫。
而与此同时,凤仪宫中。
后宫前来请安的嫔妃都散了,沈月如独自斜倚在临窗的软榻上,随手去旁边碟子里抓了把瓜子,秋水剪眸里满是复杂。
采秋匆匆进来,屈膝行了个礼:“娘娘,奴婢打探到长春宫那边的情况了。”
楚云间低头看她,她的发顶折射出一圈淡淡的光泽。
他伸出手,捻了捻她的头发,发质很软,和妙妙的一样软。
想着,瞳眸便幽深了些。
沈榕大着胆子抬起头,注意到他的目光,知道事情差不多成了一半儿,便往后退了一步,态度十分恭敬:“嫔妾恭送陛下。”
灯光下,她刻意将姿态放得很低,姨娘说过,男人都喜欢小意温存的女子,所以只要表现出楚楚可怜的模样,男人就绝对舍不得离开。
楚云间盯着温婉懂事的沈榕,刚刚泛起的一丝兴趣,又像是涟漪般,在水面消失不见。
他还以为这女子同旁的女人会有一点不同,没想到,竟还是一样的。
刚刚那番话,其实是在以退为进吧?
唇角勾起一道冷笑,他毫不留恋地转身离开。
沈榕那副温柔的表情僵在脸上,不可置信地盯着楚云间,为什么和姨娘说的不一样?他竟然离开得这般干脆?!
她跌坐在地,如此一来,在御花园里费尽心机的那支舞,以及所有的准备,都白费了……
她满脸颓然,却始终想不通,问题到底出在了哪里。
乾和宫台阶上,沈妙言盘膝而坐,手中拿着朵瑶台御凤,一边摘花瓣丝,一边念念有声:“他在想我,他没想我,他在想我,他没想我……”
淡绿色的衬裙边,早已落了一层雪白花瓣儿,以及几枝光秃秃的菊花枝。
扯掉最后一瓣,她泄气地将花枝丢出去:“又是不想我,居然敢不想我!”
说着,咬住唇瓣,伸手又拿过一枝菊花,聚精会神地撕起花瓣来:“他想我,他没想我……”
才扯掉两瓣,背后突然响起一个沉稳的男音:“无论你撕多少花瓣,如果他没有想你,那么也不会因为扯到‘在想你’那一瓣,就会真的想你。”
沈妙言的手顿住,回头看去,楚云间站在台阶上,望着遥远的天际,正临风而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