人说衰败是从内部开始的,连掩梅庵都堕落至此,楚国的未来,还不知是什么样。
而徐太后闻言,心疼得不行,连忙迈着碎步往里走:“还不快带哀家过去瞧瞧!”
众人进了掩梅庵,但见庵中遍植梅花,庭院幽深,房屋楼阁皆都打扫得干净整齐,依稀可见昔日的风貌。
楚珍居住的厢房是最好的一间,宽阔豪奢,丝毫不逊于长公主府。
徐太后跨进门槛,老远就看见她的宝贝心肝躺在床上,一张脸惨白惨白。
“珍儿!”
她高呼一声,连忙奔过去,满脸都是心疼。
“母后……”楚珍虚弱地睁开眼,眼泪就淌了下来,“儿臣不想待在这儿,母后,您带我回京吧?”
沈妙言静静看着她们,楚珍脸上扑得本就多得往下掉了,这么一哭,整张脸都花了。
即便要在徐太后跟前假装虚弱,这也装得太过了些吧。
再者……
她的目光落在床榻里面,那里隐隐露出一角红色肚兜,和疑似男人的亵裤。
她心中对楚珍的鄙夷便又多了一层,这个女人,太不庄重了。
天黑时分,众人的厢房都分配好了,沈妙言被一名尼姑领着,绕过好几座庭院,最后停在最偏僻的一间院落前。
等那尼姑走后,素问才皱起眉头:“这房子破成这样,如何住人?摆明了是欺负小姐。”
沈妙言面无表情,走进院落,里面矗立着一座两层小木楼,檐下亮着两盏灯笼,木楼内也有烛光闪烁。
房间在二楼,她踩着几乎快要塌掉的木楼梯上去,扑面而来都是灰尘,家具摆设都很陈旧。
素问推开房门,打量了下四周,又走过去摸了摸被褥,轻声道:“这房间收拾得倒是干净。”
沈妙言关注的点却不在房间干不干净上,她抬手摸了摸门框和墙壁,又望向那些跳动的烛火,唇角绽开一个浅浅的笑:
“她们想让我睡在这里,自然会收拾的干净。只是,这样干燥的小木楼,点这么多烛火,就不怕烧起来吗?”
片刻后,君天澜写完最后一个字,搁下毛笔,面无表情地在一旁银盆中净手,声音淡漠至极:
“她早该死了。”
沈妙言盯着他的侧脸,歪了歪脑袋,瞳眸中极快地掠过一丝冰冷。
国师他,也不是对每个人都有情的。
她跟在他身边这么久,他的情绪常常阴晴不定,以致到现在,她都没彻底摸透他这个人。
真的很想知道,他的底线,在哪里。
君天澜拿了干净的帕子,将手擦干净,凤眸中含着微不可察的怒意。
从白珏儿下毒害他的小丫头时,她就该死了。
不过是为了钦原,才留她至今。
过去的二十年,他的心情就是他的底线。
他不高兴,所有人都得跟着倒霉。
他高兴,所有人都可以过得轻松。
可如今,身边这个娇娇软软的小姑娘,成了他新的底线。
任何伤害她的人,他都不会放过。
若她要亲自对付这些人,他为她递刀就是。
书房中的二人各怀心思,谁都没有说破。
过了数天,沈妙言同白珏儿一起,乘坐马车出发。
徐太后早就迫不及待地在宫门口等着了,远远见国师府的马车过来,忙不迭催车夫启程,一路往京城郊外的掩梅庵而去。
掩梅庵建在名为梅山的山顶上,位置虽偏僻了些,可景色宜人,加之先太后曾在庵中修行过,所以这庙庵的地位还是颇高的。
马车停在了山下,众人沿着山间青石台阶,徒步而上。
徐太后从未爬过这样的高山,最后实在是受不住,便干脆不走了,命几个太监去山下抬一顶软轿上来,驮着她去山顶。
众人便只得站在这儿跟着她等,白珏儿趁机献殷勤,赞道:“太后娘娘保养得真好,看上去就跟十几岁似的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