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02章 我……没有偷

她的目光落在那颗小石子上,圆圆的眼睛里不禁弥漫上一层雾气。

君天澜缓步走下台阶,盯着她纤瘦的背影,声音清冷:“夜凛,拿鞭子来。”

守在角落的夜凛怔了怔,却不敢说半个不字,只得将鞭子拿来。

国师府的皮鞭,由握柄到鞭梢是逐渐变细的,鞭身上有细小的倒刺,打人格外得疼,往日里都是用来对付囚犯的。

四周的游廊里,逐渐聚集了侍女和侍卫,众人皆都屏息凝神,谁都不知道沈妙言犯了什么错,可谁也不敢贸然求情。

主子的脾气,是别人越是求情,他越是生气的那种。

君天澜面无表情地提着长鞭,一步一步,在所有人的目光中,走到沈妙言背后。

沈妙言抱紧了画轴,在树底下蜷成一团,纤弱的身躯,禁不住微微颤抖。

君天澜将她的惧意尽收眼底,却依旧是面无表情。

他可以宠她,可这并不意味着他可以纵容她去偷东西,去撒谎,去做不该做的事。

“沈妙言,把画交给本座。”

他冷声。

然而回答他的,是沉默。

长久的沉默。

凤眸危险地眯起,他抬手,只是刹那,皮鞭便甩到了沈妙言的后背。

沈妙言的瞳眸瞬间放大,瞬间到来的疼痛深入骨髓,加之打她的人是君天澜,更是将这鞭疼放大了无数倍,深深植入五脏六腑,深深烙印在她的脑海里。

疼痛的,无法呼吸。

疼痛的,无法思考。

而背后的人仿佛没有怜惜,又一鞭紧接而至,鞭声回荡在庭院中,格外清脆。

她闭紧了双眼,睫毛轻颤,泪如雨下,整个人蜷缩成一团,却死死抱着那画轴不肯松手。

一旁的白珏儿美目中流露出不屑,原来,大人也并没有那些侍女们口中所说的,那般宠爱沈妙言。

否则,又怎会狠心,将她打得皮开肉绽?

白珏儿在她身后站定,微风撩起她浅蓝色的裙裾,她肌肤洁白,看起来娇贵秀丽,像是一颗明珠。

“沈妙言。”

她眼中有着浅浅的笑意,“第一次进府,你毁了我精心绣制的荷包,算是你赢。第二次进府,我抓了你的把柄,可算是我赢了?”

沈妙言背对着她,红润的唇瓣咧开一个弧度:“你赢了又如何?国师他,总归不会喜欢你。”

白珏儿垂眸,优雅地理了理自己的裙摆,“大人喜不喜欢我,不是你说了算的。”

微风拂过,沈妙言拈起一颗小石子扔进湖面,打破了平静:“我虽没你年纪大、没你精明,可我却比你更了解国师。你这样的女孩子,他是不会喜欢的。”

长久浸淫在黑暗与杀戮中的男人,比起精明世故的女人,其实更喜欢单纯天真的小白兔。

尽管,她自己也并非单纯天真的小白兔。

白珏儿并不在乎她的话:“沈妙言,不如咱们做一笔交易,你搬出衡芜院,我将沈国公府的东西,悉数归还于你。你偷我画的事情,我也可以既往不咎。”

沈妙言站起身,拍了拍身上的灰,淡定地转身往回走:“不可能。”

白珏儿回头,盯着她单薄纤弱的背影,嗤笑一声:“这丫头,当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。”

傍晚时分,沈妙言独自坐在东隔间,摩挲着那幅百花图,满眼都是珍视和小心翼翼。

舍不得弄损娘亲留下的东西,虽然这东西,是用不光彩的手段得来的……

那双琥珀色的瞳眸满是决心,等国师回来,她就跟他坦白,告诉他,她偷了东西。

告诉他,她想要得到这幅画,叫她做什么都可以,只要别抢走它。

黑金轿辇在国师府门前停下,夜凛掀了轿帘,君天澜走出来,一眼就看到站在门口的白珏儿。

白珏儿此时未施粉黛,双眼微红,见到他,一副欲语还休的姿态,泪水含在双眸中,欲落未落的,分明是委屈至极的模样。

他眼中毫无怜惜,走上台阶,语气也很淡漠:“可是府中下人苛待于你?”

白珏儿垂下眼帘,紧紧攥着绣帕:“府中下人,待我极是尊敬……”

君天澜听着,眼底便掠过了然,“那么,是那丫头?”

白珏儿低下头,并不说话。

眼泪一颗颗掉落在地,她知道,这么默默流泪的姿态,更能让眼前的男人知道她的委屈。

身后的阿彩很合时宜地开口:“大人,是沈姑娘。沈姑娘偷了我们小姐的东西,小姐请她归还,她不肯。她还说,大人厌恶我们小姐,不会为小姐出头的。”

白珏儿的眼泪便落得更欢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