沈妙言吓了一跳,连忙捂住额头:“国师,你要做什么?!”
“剪发。”君天澜说的理所当然,“把手拿开。”
“你会剪刘海儿?”沈妙言满眼都是不相信,小心翼翼地将手挪开。
君天澜摸了摸她柔软的头发,虽然没给人剪过,可想来也不是什么难事,不就是将那一撮毛剪平齐么。
他能提剑将铁块削得平平的,把一撮毛剪平齐,算什么难事?
这么想着,便信心百倍地抬起剪刀,比了一下角度,面无表情地开剪。
沈妙言眼睛睁得大大,望着他低垂的眼帘的模样,见他这么认真,心里头倒是多出了几分信心来。
国师那么厉害,想来剪头发于他而言也不过是小事一桩。
君天澜先在左边剪了一剪子,又在右边剪了一剪子,仔细看看,觉得好像右边的长些,于是又补了一剪。
再看看,似乎左边的又长了……
他不停地剪来剪去,沈妙言只当他细致,便放心地闭目养神起来。
君天澜虽然保持着面无表情,可掌心却不觉渗出了细汗。
小丫头的刘海儿,似乎被他剪得过短了些。
他盯着只到沈妙言额头中间的短刘海儿,虽然还是跟狗啃的般参差不齐,可真的不能再剪下去了……
静默片刻后,他抿了抿薄唇,放下剪刀:“好了。”
沈妙言立即睁开眼,圆眼睛里满是期待:“好看吗?”
“……挺好看的。”君天澜收回目光,起身抖了抖袍子,“本座出去散步了。”
说罢,便抬步离开。
沈妙言一蹦三跳地回到东隔间,对着窗台上的青铜镜一照,原本欢喜的表情,只瞬间就化为了狰狞。
镜中这倒霉姑娘,是谁?!
那一头狗啃般的刘海儿,是谁的?!
君天澜快步行走在屋檐下,很快就听到身后传来一声惊天动地的咆哮:“君天澜,你给我站住!”
眼见着到了腊八,再过二十多天便要过年,府中下人们都忙碌起来。
临近年尾,朝廷中也愈发繁忙起来,君天澜常常天还没亮就起床去上朝,在宫中议事直到傍晚才回来。
腊八这日,沈妙言去了药房,系了条素色围裙,便架起火炉忙碌起来。
她知国师连日辛苦,想为他做一碗最好吃的腊八粥,叫他也过一过这个节。
素问坐在椅子上看书,不时抬头看她几眼。这些日子以来,两人倒是亲近许多。
傍晚君天澜回来,沈妙言的腊八粥也已熬好,便高高兴兴地端回去给他喝。
两人盘腿坐在软榻上,中间摆着张矮几,上面放了一盆腊八粥和两只碗两双木筷,并几碟清爽可口的小菜。
沈妙言吃得开心,抬眸见对面的人吃得慢条斯理,不由试探着问道:“国师,今年宫中夜宴,你会参加吗?”
楚国每年的除夕,都会在宫中承庆殿举办宴会,邀请京中正三品及以上官员携家属参加,十分热闹。
而往年,沈妙言都是跟着沈国公夫妇去参加的。
君天澜夹了片冬笋,声音淡漠:“自是要去的。”
沈妙言捧着白瓷小碗,犹豫片刻,有点担心地问道:“那,楚云间会不会给你和长公主赐婚啊?上次太后赐婚……”
君天澜抬眸瞥了她一眼:“你怎么知道太后赐婚的事?”
沈妙言喝了口粥,擦擦小嘴,凝视着对面的男人:“韩叙之说的。我那晚,好害怕你会娶她,就跑到门口等你,但是你说……”
但是你说,比起温室中的娇花,更喜欢像我这样野蛮生长的藤蔓。
她垂下眼帘,面颊有些发烫。
君天澜淡然地吃着小菜,像是天生的上位者,动作优雅至极。
“所以,就算楚云间赐婚,你也不会接受的,是不是?”沈妙言问得小心翼翼。
君天澜抬眸,两人视线相撞,沈妙言迅速挪开目光。
他的薄唇便抿了一丝意味深长的笑,依旧不语。
沈妙言被他的笑容惹恼,夺过他手中的半碗粥,和矮几上的碗碟一同塞进食盒,声音透着不满:
“有什么可笑的!我不喜欢国师娶楚珍,就是不喜欢!她那样的女人,配不上国师!”
话音落地,“砰”的一声,气呼呼地盖上食盒盖子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