晏予疏觉得是之前的自己着急了。
他太想得到所谓的幸福,所以在系统那样说了后,就迫不及待地想要感受到。
或许幸福只是要等。
耐心等一等,就会慢慢出现了。
虽然上车后,晏予疏的心情立刻出现落差,可感受了被照顾维护的滋味,心里便有了期待。
为了期待能够被再次满足,他也会坚持下去。
回到晏家,晏予疏被带去晏老爷子面前。
除了晏老爷子跟管家,暂时还没其他人知道晏予疏昨晚离家出走的事。
“爷爷。”
晏予疏走到晏老爷子面前,低着眼,一副已经知错的模样。
晏老爷子坐在窗边喝茶,并没怎么看他,声音也听不出喜怒,只先问了句:“父母之间的事,对你影响就这么大?”
晏予疏想了想,按照实际情况,其实没那么大了。
很小的时候,渴望得到父母的关注跟爱护,面对父母的冰冷,他会很难过。
现在是被迫习惯了。
也许内心还抱有零星半点的幻想,但相比每次见到他们需要忍受的嘈杂,晏予疏更多时候是不想见到他们。
不见到就吵不到他了,眼不见心不烦。
要是说出真心话,那跟昨晚离家出走的行为有所冲突。可要违背真心,他又觉得恶心。
因此沉默。
晏老爷子叹了口气:“为了这样一对父母难过,你还是不够坚强啊,让你学了这么多,结果还是跟个孩子一样。”
“算了,回房间去吧。”晏老爷子说,“现在没人知道这件事,我就不同你计较了,回去吧。”
“……好。”
有些意外这次竟没对他做出什么惩罚,只是说了几句,叫他回房间。
或许是之前他“差点”死掉,好不容易“活过来”的缘故吧,自那次后,晏老爷子对他的要求确实比以前放松了些。
但晏予疏并没有对此感到放松。
因为晏老爷子的说话语气,像是包含着对他深深的失望,以及一种“我就知道会是这样”的微讽。
这远比责骂或惩罚更让晏予疏觉得难受。
他是个自尊心极强的小孩,心理层面上的打击更让他受不了。
待晏予疏走远后,晏老爷子突然剧烈咳嗽起来,表情痛苦。
周善梧忙道:“老爷,今天吃药了吗?”
“还没,你去把药拿来吧。”
周善梧很快就将晏老爷子的药拿来,瓶瓶罐罐,一共四五种。他数药倒水,服侍着晏老爷子吃药。
咽下最后一口水,晏老爷子叹了声气,慢慢说道:“……等下午,或者明天的时候,给他买点新几套新的积木,就说是他妈妈买的。”
“是,我知道了。”
“唉,到底还是个孩子啊,没那么快长大。”
周善梧道:“疏少爷已经比同龄孩子做得好多了,再给他一些时间吧,相信他会更好的。”
“唉,哪有那么多时间,我还能再护他几年。”晏老爷子满面愁容,“最多就再撑个四五年,要是运气好,撑六七年,可又怎样,那时他也不过十五六岁……要把晏家交给他,他守得住么?那对狠心夫妻,第一个生吃了他。”
“那老爷努努力,撑个十年怎么样?”周善梧玩笑道,“到时疏少爷也成年了,您就可以放心了。”
“成年了又怎么样,十八九岁,依旧是个孩子,能有多少人服他……唉,因为父母吵架,现在还要离家出走,没几年我死了,他该怎么样……”
晏老爷子喃喃念着,无奈地笑了下:“算了,真等我死了,说不定他反而好好的,终于没有人再管着他了。”
忙碌的新年过后,日子恢复了原来的节奏。
该上班的上班,该在家的在家,该咸鱼的咸鱼。
没错,咸鱼的正是小布布。
新年伙食太好,小布布又胖了一圈。
小美人鱼快要变成一条小咸鱼。
每日只有吃吃喝喝睡睡,越过越懒散。
余知夏最近状态好了很多,似乎正在慢慢突破瓶颈期。
小布布为他带去不少灵感,他开始创作与“深海人鱼”相关的内容,每天都很热血,快到废寝忘食的地步。
家里储物室改造成卧室的计划也被提上日程。
因为小布布一天天地大了,再跟爸爸一起睡不方便,是时候该独立睡觉了。
最重要是,两位爸爸准备给小家伙物色个幼儿园。
也到了该去幼儿园为非作歹的年纪,不能只留在家里折腾他们自己。
事情一件一桩都要处理,所以最近余知夏跟顾静砚过得挺忙挺充实。
顾静砚在公司,座机响起,他伸手就接了:“喂,请讲。”
“是我。”电话那头传来路惟秋的声音。
“妈?”顾静砚惊了下,“你怎么打我座机了?”
“我倒是想打你手机,但是没打通啊。”
顾静砚低头看了眼手机:“哦,我手机静音了,难怪今天这么安静……你有什么事吗?”
“有,一件要紧事,哎,让我想想怎么告诉你。”
好像挺严重的样子,顾静砚问:“怎么了?是发生什么事了吗?”
路惟秋叹气:“哎,是我病了。”
“你哪里不舒服?去医院看了吗?”
顾静砚的心提起来,都到打电话通知这步了,感觉好像很严重。
“最近这几天,我感觉特别压抑,心情很不好,食欲也不好,胸口还疼,心脏偶尔抽抽阵痛……刚才就去医院看了看……”
顾静砚正色起来:“医生怎么说?”
“医生说,这是心病,因为我太久没见到布布了。”
顾静砚:“……………”
他的母语是无语。
顾静砚:“妈……”
这也太夸张太离谱太过分了。
“算算日子,我竟然有近半个月没看到布布了。不知道他吃的好不好,穿的暖不暖,每晚睡的熟不熟,你说,这叫我能不愁出病来吗?”
顾静砚深深呼出一口气,手指按着额头,努力平复心情:“布布最近吃很好,长高两厘米,胖了五斤。隔几天一套新衣服,他挺开心的。睡觉更不用担心,他现在估计就在睡呢。”
顾静砚忍着:“……而且不是经常有跟你通视频吗,你愁什么?”
“隔着视频跟真人能一样吗,而且也不是天天,唉,今天我就还没见到布布,不知道他今天过得好不好。”
“……今天才刚开始呢妈,你放心,他过得很好。”
顾静砚明白他妈是什么意思,说道:“这两天挺忙的,过几天空了,我们就带布布回家吃饭,你看行不行?”
显然不行。
路惟秋说:“听听你这张口头支票,真是又大又响,现在说过几天,等过几天又不知道了……唉,我的心口好疼,要过几天见到布布,意味着我的心口还要疼上好几天。”
顾静砚:“……”
仿佛不让她在今天见到小布布,他就是一个大写的不孝子。
“那我们今晚就过来,让布布来治愈你的心痛,怎么样?”
“今晚来吃饭吗?”
“是啊。”
岂料路惟秋又道:“哎,只是吃顿饭,吃完就走了,让我短暂地快乐一下后,又陷入无休无止的心痛。”
“……”
没这么夸张吧?!
“布布的小汽车还在这里没带走呢,我只能看着他的小汽车睹物思人,回想以前他坐在上面的模样,那么可爱,那么活泼。”
“……”
小布布又不是凉了,不至于说得如此伤感吧?
顾静砚无话可说了,只能将决定权交给顾母:“妈,那你说吧,要我们怎么做?”
路惟秋的声音瞬间多了几分精神:“其实我的要求也很简单,你们再来住一段时间吧。”
“住多久?”
“那就先住到布布小学毕业吧。”
“……”
刚才就已经够顾静砚无语的了,没想到更无语的还在后头。小布布连幼儿园都没着落,竟然开口要他住到小学毕业。
顾静砚道:“干脆在你们那里住到他成年算了。”
路惟秋很快接上:“如果你跟夏夏不介意的话,这样自然也行。”
“那当然不行。”顾静砚道,“就不能给我们一家人相处的时间吗?”
“你这话说的,妈妈的心更痛了。你们是一家人,加上我就不是了吗?”路惟秋夸张道,“我居然连你们的家人都算不上了吗?”
“……我就随口一说,当然没有这个意思。”
“你的随口一说,真是狠狠刺痛了我的心。今晚必须安排布布过来治愈我。”路惟秋顿了顿,“说实话,你跟夏夏不来也没事,其实我想见的只有布布。”
如果小布布只是普通小孩,顾静砚很乐意将他扔到爷爷奶奶家,然后自己跟余知夏过二人世界。
可惜啊可惜,小布布不能单独放在顾家。
否则很有可能将路惟秋跟顾青霭都送进医院。
“好,我知道了,今晚先过来吃顿饭。”顾静砚道,“最近家里准备改下布局,等过段时间动工了,我们就搬回家里住段时间。”
“嗯?你们的房子怎么了吗?”
“没怎么,就是最初连间多余的卧室都没装,以后布布大了,肯定要有自己的独立卧室,现在就想将卧室布置出来。”
“哦,是这样啊。”
路惟秋倒不是真的有多关心,就是探探顾静砚话语的可信度,万一是随口编出来骗自己的呢?
但听到他这么说,路惟秋觉得可信度很高,也就接受了。
路惟秋的语气听上去好多了:“那我先去准备布布爱吃的东西了,晚上早点过来啊。”
“行,知道了。”
挂掉电话后,顾静砚疯狂搓脸冷静——小崽子是万人迷也令人很困扰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