布置得差不多的时候,二庄主领着医者们过来了,各人都捧着些事物,云月影缀在后面也捧着一盆水走进来,看样子是被二庄主当做下人使唤了。
二庄主环视一眼周围布置,微笑着点了点头,向水镜告罪一声,便开始和医者们诊治。水镜知道自己帮不上忙,退到墙边坐床上静静地看着。
房间内烛光明亮,进来的人虽多,人影却是淡淡的。医者们低声讨论,把脉行针。两三仆人时不时应声递上物事,然后静默侍立。
凌清婉一直在昏睡中,手上和头上几处大穴被扎上针。二庄主捻过数针,细细观察了一阵,随即将针一一抽出。待只剩最后一针时,二庄主脸上闪过一丝沉郁,几位医者向他点点头,他这才深吸一口气,将凌清婉指尖上的针抽出来。
几乎是同时,黑血从凌清婉口中汩汩冒出。众人紧张地盯着她,水镜也快速走上前。云月影有些焦急地靠近凌清婉,二庄主伸手拦住了他。
众人像被勒紧咽喉般,在凝固到快让人窒息的空气中等待,看着那不断流出的黑血,好一会儿还没停止的迹象,仿佛这少女全身都是黑血,且快要流尽的架势。
水镜忍着泪上前握住凌清婉的手,感觉那只小手在慢慢变凉,一点点变僵,眼泪终于掉了下来。
“她不该就这样……”水镜泣不成声。
“不!她不能!”云月影冲上前,握住凌清婉的另一只手,输送真气,但是她的经脉脆弱已极,不堪如此强渡真气。云月影急了,也不管凌清婉听不听得见,大声对她道:“你就这样跟着你爹走了,他的仇谁来报?!我知道你是个要强刚烈的,所以我不会帮你!帮你只有吃力不讨好,你得自己去报仇!莫叫你同门再看轻你,所以你……快起来啊……我不会帮你的……”声音业已哽咽。
仿佛是为了回复云月影,凌清婉猛咳了两声,睁开一条眼缝,抓住他的衣袖,“……你别想跑……到黄泉……咳咳……也不会放过你……”
鲜红的血液代替了黑血,继续从凌清婉口中流出。凌清婉用尽了力气,又昏睡过去。
云月影弹跳起来,立刻封住凌清婉的穴位,为她止血。二庄主从怀里取出一个小瓶,招呼端着汤药的侍女上前,他打开瓶口,往汤里倒入一滴便即刻端药走向云月影,“快让她喝下,护住心脉。”
水镜睁着犹带泪水的大眼睛,人都昏过去了,可怎么喝药?
云月影接过碗,毫不犹豫地自己灌了一口,轻轻扶起凌清婉,低头哺药……
好吧,咳咳,水镜转过头,起身准备离开,左右望一眼想找个同行的也好化解尴尬,却发现医者和仆人们早就不见人影了,二庄主迈着闲雅悠哉的步子经过水镜身旁,水镜忙不迭跟上,“二庄主不愧是天下第一神医……”
奉承赞誉的话音渐渐飘远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