林卿封一击得手,并没有纠缠下去,提剑依旧朝大门飞奔。乔端朔手腕一抖,将剑鞘向林卿封后心掷去。林卿封才侧身避过,乔端朔已掠至身前,出指疾点林卿封手臂,令其长剑脱手。
“林兄,得罪了。”复得长剑的乔端朔举剑便刺来。
闪躲了几招后林卿封觉得吃不消了,折下一根树枝格挡住。亏得水镜养伤无聊时,指点了林卿封的剑术。身为禁卫军,林卿封以前重视剑招,唯求快、狠、准,一击制敌,杀气甚重。而水镜给他灌输了江湖武学思想,从练习剑招转为领悟剑意,一招一式随心而动,应变自如。
于是乔端朔疑惑了,眼前这位三品将军,没有官兵那种肃杀古板,反而透出江湖高人的潇洒轻逸。优美的身姿,巧妙的剑式,加上神情自若的俊脸,乔端朔看得眼睛越来越亮,嘴角越翘越高。
不过林大将军可不是轻易相与的,尤其还得了武林一流高手水镜的指点,聪明如他,举一反三,一招变数招,招招奇巧,随心而发,难以猜测,转眼间竟以树枝与乔端朔的铁剑过了百招。不过,冒冷汗的不是乔端朔,而是渐渐力竭的林卿封。虽然看不见,但林卿封知道,他背后定然又是被鲜血染红了。
战至此刻,乔端朔连呼吸都丝毫未乱,还有空闲叹道:“难得遇上中原好手,本想畅快战个三天三夜,可惜林兄身体状况不佳,恐怕难以尽兴了,不如待林兄养好身体……”
“乔庄主为何要强留在下?”林卿封打断他的话。
林卿封也疑心骤起,乔端朔的武功不似江湖路数,反倒和他以前相似——莫非此人出身行伍?不过,眼前形势已容不得林卿封多想,再拖下去别说出门,走路都没力气了。林卿封咬牙一发狠,狂挥树枝连取乔端朔正面数个要穴。没成想此举却正中乔端朔下怀,轻飘飘转身绕过,顺手拿剑鞘一拍,林卿封两眼一黑便往前栽倒。
闻声赶来的庄内护卫,恰巧见到被庄主视为贵客的公子倒在庄主怀里,立刻动作整齐地低下头,尽量不去想庄主嘴角的那抹笑意。虽然庄主的笑脸不算少见,但是刚才那种笑……护卫整齐地抖一抖,上次见到那抹笑容没过两天,这座原本是此处巨贾的别庄就归到了如今乔庄主的名下。
传闻是那巨贾之子欠赌资甚巨,还犯下命案。巨贾老来得子,宠溺过度之余哪肯让儿子赔命?怎奈证据确凿连县官也不得周转,于是巨贾求到那时还是假扮番商打手的乔庄主跟前,虽然乔庄主的狮子大口让巨贾吐血躺了两个月,但儿子平安回来后,巨贾还是将乔庄主的画像挂上高堂,香烛供奉……要是那巨贾知道这一切皆因他曾经蔑嗤乔庄主一句“不过媚主小倌耳”,而被巨贾之子“打死”的是乔庄主一名手下,现在养着一圈马匹活得好好的,那巨贾怕是要直接吐血而亡了吧……当然,真相只掌握在极少数人手中。
乔端朔一边将林卿封背回客房,一边命人去请大夫。刚准备睡下的老大夫连人带药箱被几个大汉抬进了山庄,要不是老大夫刚巧认识大汉们,恐怕以为家里来了强盗……
老大夫净了手,给林卿封上药止血,开了方子,留下伤药,对乔端朔略言寝食避忌,便打着哈欠拱手告辞。乔端朔命人带上钱帛,送老大夫回家。
老大夫刚走,门正要关上,便有一人一马驰至。门房认得人和马,忙又开门恭迎。来人一身青袍乌靴,腰束蹀躞,佩刀具弓,翻身下马便大步跨进院内,行动矫健,带着北方凌冽的朔风。门房打个寒噤,更加恭敬谨慎,默默地将马牵走。
乔端朔走出林卿封的客房后便直接来到偏厅,里头一名大汉垂手恭候着,正是刚从庄外进来的那人。
“回禀庄主,人跟丢了。”便是说话也简洁直接,毫不拖泥带水。
乔端朔并不恼,“能在神鹰张副手的追踪下消失,此人果然不凡,而其间过程当是十分精彩了。”上挑的眼角微眯,乔端朔伸手示意:“且坐下慢说。”
大汉利索落座,略打腹稿便道:“接到桥庄主书信后,属下立刻派人盯梢,并同时做好说服那人加入我帐的准备。刚开始追踪倒也不难,因为那人行事极其高调,线索明显。原本已经追上了,还打了照面,对方也好说话,似有同意加入之意。可谁知,第二天那人就不见了,内外两层盯守的全都没有看见,那人就像凭空消失了般。好不容易搜索到了那人联系旧部的蛛丝马迹,却不想已进入了太行山地界,之后就再也找不到了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