明玘看到了芍馨手里捧着的小花盆,只有泥土,皱了皱秀眉:“你种的花……”
感觉到芍馨有些颤抖,婉兰收紧了双臂,“不要担心,一定会开的。”
“可是,姐姐们的花都开了……连二姐从盆里到水里再到地里折腾的,都开了……”
明玘走到芍馨面前蹲下,认真地看着她道:“二姐给你讲一个故事,大陆之东有一种竹子,种子播下后的前四年只冒了个头,但是在五年,它就开始迅速长大,不过月余便有数丈之高。你可明白其中道理?”
芍馨听得也很认真,她想了片刻,轻轻点了点头,展开一个可爱的笑容。
突然外面呼声一片,想必是有人摘得了花球。
明玘叹了口气,“父亲明明知道此刻局势已然如箭在弦,居然还能故作轻松。”
婉兰抬起头,“你是说安州之变?果然是谈判失败了啊……”
“叛军定会破罐破摔,一口气拿下附近的申州和蒙州,这两个地方好打,然后就会来到这里……唇亡齿寒的道理父亲不可能不明白,为何要在此时辞官?”
看着眉头越蹙越紧的明玘,婉兰叹了口气。从小明玘思考的问题就和一般女子不同,有时候甚至比家里的门客谋略更深。
“如今朝中局势看似平稳,实则暗涛汹涌,恐怕是父亲为了避免卷入漩涡吧。”
芍馨抬起小脑袋,大大的眼睛里满是不解:“那为什么父亲同意将你许配给冷常侍的公子呢?不是让你往漩涡里跳嘛?”
婉兰捏了捏芍馨的小脸,“你怎么也学你二姐了?要是嫁不出去可怎么办?”
明玘听了一脸无所谓道:“嫁不出去就跟着我,将来我考了功名,做了女太傅,芍馨在二姐我的麾下纵横官场……”
婉兰啐了一口,“脑袋里净想些乱七八糟的。”
明玘一笑了之,坐回去喝了口茶,又慢慢蹙起眉头,“安州相对容易攻下,但是蒙州离这里比较近,又接壤藩国,恐怕叛军先要重克蒙州。或者,干脆卖国,与藩国里应外合……”明玘猛地站起来,撞翻了圆凳,她一把抓住婉兰,急切道:“姐姐你快叫人请冷公子过来,多带几个人,现在马上收拾东西!”
婉兰还在惊吓中:“这是为何?”
明玘急切地要拉起姐妹们,“这里马上就要打仗了……”
“小玘!我拿到花球啦!”从窗户传来一声欢喜的呼喊,一个华服少年跳进屋内,蹦到明玘面前,举着三朵花球炫耀,“你看你看!”
“看你个头啊!”在少年扑上来之前,明玘不耐烦地甩了甩广袖,一阵奇香迅速蔓延开来,
“小玘……啊嚏!”
明玘没理他,匆忙走出了房间。婉兰也赶忙叫来下人吩咐了几句后就开始收拾,她相信明玘的话,因为她说的结论从来没有错过。
那少年还在猛地打喷嚏,双腿虚软,脸上也冒出了红疹子。芍馨手忙脚乱地扶住少年,一边往少年脸上擦药膏,额头上都沁出了汗珠,但她只担心地盯着那少年:“这是解药,很快就会好的……”
战争突然就来了,没有一点预兆。当人们还在街头沉浸在欢乐的气氛时,一骑浴血冲来,重复着凄厉而绝望的呼喊:“城破啦——”
紧接着数百铁骑冲进城内,挥刀一通狂砍,所到之处哀嚎不断,鲜血四溅。街上尚未来得及散去的百姓犹如待宰羊羔,一时间横尸遍地。
也有及时反应过来赶忙携家带口逃命的,流亡的队伍快速而有序地向西市尾口移动,必须赶在敌军到来之前逃出城去。
萧府庭院中,管家急切地催促着仆人搬运东西,那情状就像马夫鞭打着奋力奔跑的马匹。
“只捡轻的!两个人扛不动的就丢下!快快!小姐呢?张婆子快去花园看看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