68.第六十七章

“这……”太子长琴抱着玄鸟的手紧了紧,动作迟疑起来。

子契毫不示弱,故意高声鸣了几下,听不懂鸟语的共工自是不知他在说些什么,而一旁躲着的太玑和禺号却听得明明白白:“垃圾丑东西!就知道欺负小辈!有种跟我父皇单挑!”

太玑几欲上去帮忙,但他现在连15级都不到,更化不了形,唯恐自己一不小心反而又拖了后腿,只能在一旁干着急。

禺号见太玑有些按捺不住,当即显出了原形,一屁股将太玑坐在了下面,缩成一团藏在树后低语道:“嘘——别轻举妄动。”

太玑心中急切,太子长琴定和咕啾有关,他如今有难,实不能坐视不理。而且子契怎么说也是小金乌们的哥哥,若落到了巫族手里,恐怕凶多吉少。

他忽而灵光一闪,用力在禺号屁股下面拱了拱,小声道:“我有法子能助他们两个逃跑。”

禺号疑惑俯下脑袋来静听,没一会儿面色就古怪起来。“……你确定能行?”

太玑也没有万全的把握,犹犹豫豫道:“不确定,但出其不意或可有用。万一不成,你就带着他们俩先跑,我有二师兄给的符箓,随时能够保全自己遁回玉虚宫去。”

禺号看了一眼不住后退的太子长琴和玄鸟,又看了看胜券在握的共工,终是一咬牙下了决定:“好吧,姑且冒险一试。”如若失败,大不了把恶尸先赔进去,让他们三个跑掉还是没问题的。

他们四人中数陆压修为最高,倒是不惧共工,但他恶尸是三足金乌这回事儿,抖出去总有些不妥。

禺号看准时机,在共工以为万无一失的时候突然发难,太阳精火熊熊喷出,将共工周围围成一个火圈;与此同时,他将太玑团成一个球,朝太子长琴的琴猛砸了过去。

太玑在空中便已调整好了姿势,稳稳用小爪勾住琴身,在太子长琴讶异的目光下,飞快下嘴,在琴弦上连叨了数个音出来。

那些音符凑成一个有些古怪的调子,崩崩梆梆的,一时也听不出是个什么东西。

太子长琴却微微一怔。

太玑见他发呆,忙又把那几个音重新叨了一遍,急切地撞着太子长琴的手臂,像在催促他什么。

太子长琴骤然回神,试探着一手抱琴一手抚弦,奏出了太玑刚叨出的那些音符。在他手中,那些音符连贯起来,听来倒别有一番意境。

长吟叠唱鸿鹄曲,共岁秋冥话江湖。

碧青色的一团光华随着琴声侵入了共工的身体,禺号奋力躲避着共工的攻击,而在琴声奏罢的那一刻,共工的动作却突然停了下来。

太子长琴茫然看着手中的琴,又抬头看了眼行动不能自主的共工,来不及多想,立刻带着三只鸟崽转身逃走。

此曲名为,平沙落雁。

还是说,有什么人或外力帮了他,才意外让他脱出了封印?

可如果琴太真的逃了出来,这么长时间了,合该早听过道祖家有个叫太玑的小少爷了,不可能完全不来同他们联系。

太奇怪了。

太玑不敢贸然去同那少年搭话,心中抓肝挠肺地痒得不行。

文秀的少年等了一会儿,并未有人前来,遂随意寻了处相对清净些的小道,盘膝坐下,抚弄起那张琴来。

琴声叮咚如清泉流水,静乐安和,听来竟有令人平心静气、舒畅安逸之感,与这遍地充满药香的灵山糅在一起,便是在这罕有人打理的山野中,也仿佛置身幽谷桃源。

那琴头雕着的皇鸟、凤鸟与鸾鸟伴着乐声竟从琴上脱了出来,伴着乐声翩飞起舞,五色光华流转,这灵山小道上不多时便引来了诸多鸟雀驻足倾听,很是奇异。

很快,禺号就轻轻戳了戳太玑脑门的呆毛,悄声道:“是子契。”

太玑猛然抬头,见不知何时,那三只五彩鸟之中居然多出了一只有几分眼熟的身影,同三足金乌们有些相似,但又不完全相同,体态看上去要更似燕,但却比燕大得多,尾羽也更修长美丽。它比周遭的鸟禽都要华美一些,凡鸟们不敢造次,纷纷拜服在玄鸟身后。

玄鸟拍打着翅膀落在了少年肩头,身上佩着什么闪闪发亮的东西。

子契其实早就已经到了灵山,但在巫族的地盘,他还是十分小心谨慎,因不能确认接应之人的身份,直待太子长琴抚琴奏乐,他方才现身与之相见。

一曲将毕,玄鸟终于口吐人言,问那少年道:“你便是重黎的儿子太子长琴?”

太子长琴点了点头,礼貌淡笑:“正是。我时常在山中抚琴,每每引来禽鸟相舞,族人们早习以为常,他们知我好乐,我抚琴之时便主动退避,不来打扰,故父亲让我来取信物。我在此地抚琴,巫族之人不会接近这里,商君大可放心。”

子契司掌大火,大火星又唤做商星,平日里外人便敬称他一声商君。

他闻言点了点鸟头,神色轻松了些许:“你们倒想得周到。”

太子长琴微微颔首,抱琴站起来道:“妖皇可弄来了父亲想要的东西?”

子契高傲地扬了扬鸟脖子:“那是自然。”他叼下身上那团闪闪发亮的珠子,不知操动了什么法诀,那东西顷刻便燃烧起来,生出耀目的火焰。

太子长琴眼睛一亮,“果是火内之珍!父亲寻它多年,此番定然十分欣喜。”

子契却翅膀一挥,将那团火种的火焰封住了,又化作圆润凡珠,“父皇交代过,要得重黎亲口允诺,才可托付火种。”

太子长琴见他这一手对火焰收放自如的功夫,微怔之后由衷赞叹道:“商君这神通倒是厉害。”

禺号和太玑躲在一旁,子契燃起那团火焰后,禺号便露出了些讶然的表情,然后便皱眉沉思起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