只听伏羲痛心疾首道:“圣人命我泽被苍生,护持万民,可我在位二十余载,人间旱地千里,野兽横行,子民饥渴无食,我又怎能安心放下他们不管,入火云宫不问世事!”
民众们感动不已,涕泪连连,纷纷劝伏羲圣位来之不易,不要轻易为他们而放弃这上好的机缘。
太玑故作为难了一番,才出言问道:“天皇圣人感怀天下,仁德之名实至名归,我等自不会令你作难。您如何才肯接下这圣位?”
伏羲道:“人间正值多灾多难之期,而我空有圣德之名,绵力浅薄,无仙神之能,恳请二位仙人为人间降得雨水甘霖,解众生之苦!”
太玑给身侧的广成子递了个眼色,广成子立刻俯身过来,装作低声对太玑交代什么的样子。
太玑摇头叹气:“圣人有所不知,行云布雨非我所能,仙家各司其职,自有规矩,不可僭越。”
伏羲面露失望之色,但太玑很快就又淡笑道:“不过这神通我做不了,另有道友可做得。”
伏羲心中微动,追问道:“是何人?”
太玑一本正经答:“曾有耳闻,女娲娘娘感人族有劫,于心不忍,早年派过一位使者暗中下界,助子民度过此难,天皇圣人可有眉目?”
伏羲讶异瞧了瞧太玑,这才回过味儿来,太玑竟是为了帮延维洗脱罪名!
他大喜过望,当即祭出河图洛书,将护在其中的延维召了出来,牵到太玑面前:“犬子有负娘娘所托,深感惭愧!”
众人面面相觑,对这情形有些懵圈。
先前伏羲说延维是女娲座下,他们都不信,深以为延维就是大旱的罪魁祸首,还给他起了个凶名叫“委蛇”,人前人后的辱骂他。
如今从天神口中听得此事,却又不得不信。
延维竟真是女娲娘娘派来的!那他们先前所做所为……岂不是……
可人间大旱有目共睹,若非延维所为,又为何会有如此灾祸?!
呱太在伏羲的河图洛书里躲了许久了,难得有机会出来透气,瞧见这么多人跪在地上,就连伏羲都不例外,小脸儿当场就白了几分,以为伏羲是终于扛不住压力,要将自己杀了祭天平民愤了。
伏羲拉了拉他衣角,呱太这才注意到祭坛的主角似乎并非伏羲,而是有几分眼熟的雪河二叽,遂乖巧垂首下来,心中直冒问号。
太玑借托他起身之势,暗中将龙鳞塞进他手中,密聊道:“阿呱不怕!我教你用它唤雨,保证他们不敢再欺负你!一会儿我说什么,你就照着做,别叫人看出破绽。”
呱太听到密聊,才认出长大了的太玑,好半晌都没合上嘴,喃喃道:“雾草……莫非终有一日我也会长成妖娆的大毒哥……?”
他没由来一阵兴奋,眨了眨眼点头,配合太玑将那龙鳞藏好。
那神君得了帝命,顷刻就消失在大殿中。
昊天眯眼盯了他消失的地方好一会儿,才收回视线,冲太玑笑了笑。
太玑听得昊天的安排,不由多看了他两眼。
这当了天帝的人,脑子转得就是快,一下子就瞧出自己不愿在天上耽搁,帮他助攻不说,做事还滴水不漏,这厮……前途无量啊!
他收下那片龙鳞,对昊天谢道:“让玉帝费心了。”
昊天冲他调皮眨了一只眼:“小师兄同我这么客气做什么,直唤我名号便可。往后保不准我也有要麻烦你的事情呢。”
太玑狐疑歪了歪脑袋,一时没从昊天这笑容里读出什么来,只是觉得昊天还同以前一样,是个假正经有些皮的人。
有轩宫去查雨师之事,他便不必再在天庭耽搁时间了,太玑遂向昊天辞行,想要尽快赶去帮呱太洗脱罪名。
昊天见他行色匆忙,好奇问了几句,得知太玑求雨的旁枝内情,有了些思量道:“小师兄,凡间的人大多不太信任仙童之类,他们眼中,年纪越大的神仙才越有能耐,你这般直接过去,恐怕唤雨的效果要打个对折。”
太玑觉得有些道理,便向昊天虚心请教道:“昊天有何高见?”
昊天指了指自己如今的青年模样道:“起码要像我这样的,第一眼看不出年纪,只觉仙风道骨,高深莫测,叫人瞧上去既不敢轻视皮囊表象,又忍不住赞叹仙人之姿。”
“……噗嗤!”太玑忍笑忍得有些辛苦,从前怎么没发现昊天这么自恋的?
他随着点头道:“昊天如今的模样,确实像个可靠的青年男子。”
不但可靠,往那里一坐绷起脸来,还真有几分不苟言笑、深有城府,万千生灵皆运筹于掌中的架势。
不过在知根知底的太玑面前,他那些包袱丢得倒是干净。
昊天的话倒也不错,一个看上去毛都没长齐的小少年颁布圣位,是让人觉得有些草草;若是换副稳重些的形貌,这给阿呱洗白的施展,也能更唬人一些。
昊天见他上道,神秘兮兮将太玑勾到一边:“轩宫那儿还有许多五彩祥云,也可暂借小师兄一用;哦对了,还有你们降临人间之时,记得一定要挑人多的地方,务必从天而降。最好,再使几个绚烂的法术护持在周身,保准事半功倍!”
太玑看向昊天的眼神复杂了些许:“你对此道颇有研究啊……”
昊天负手挺拔立在案后,温润中带着几分锋芒内敛,淡笑道:“凡人就吃这一套。不光是凡人,其实这天庭里的诸神大多也是如此。小师兄能肖得我三成,便足够今次成事了。”
太玑啧啧感叹:这人底气足了就是不一样,离了师父日日的约束,昊天在他面前说起话来,居然也有模有样的了。
他采纳了昊天的建议,对方在他手心画了个什么符文,那符文隐去后,太玑的外形就幻化地同昊天一般高,就是眉眼间还有些未脱的稚气,使他减龄不少,俨然是个翩翩少年郎。
“这障眼法能维持两个时辰,小师兄放心去罢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