满屋子的丫头婆子看着三夫人做如此童稚的举动,都觉得很奇怪。
小长安却被这东西给吸引了,随着母亲的动作,盯着目不转睛的。
这样一飞,果然看出端倪了,纸鹤的翅下隐隐看得见几个小字,连起来读就是‘寤寐甘苦十余年,今尝感慨救养恩。’
傅明月心里一震,她把这只纸鹤拆开,字却凌乱不能得其意了。还只有按照顾限说的来,才能看到这句诗的本意。
……其实他早就想告诉自己了?只是自己并未在意而已!
傅明月却笑起来,这孩子实在太精明,稍不注意就要被他骗进去了,让自己先看纸鹤,是怕自己责怪他隐瞒吧!
小长安一个人在罗汉床上蹬着小腿,见没有人理会他,哇的一声就开始哭了。
傅明月把小长安抱在怀里哄起来,心里却还想着顾限的事,如今顾二夫人对他并无威胁之意了,他为什么还要行事小心呢?
看来还得等明天才能问他了。
因为这件事,她是心情大好,就
连去给顾老夫人请安的时候,嘴角都带着笑。
顾老夫人也难得问了她管家的事。
傅明月笑答:“……两个管事很能干,也看得出二嫂的尽心。”
顾二夫人坐在顾老夫人旁边,替她揉捏着手腕,闻言客气地笑:“虽说是我提拔的,也是他们自己不愚笨。若要是遇到个愚笨的,怎么调教也不好用……要是他们有什么不好的,三弟妹只管和我说就是了!”
顾老夫人温和地说:“你二嫂管这么多年,经验有得是,你尽管去问就行。”
丫头端了晚饭上来,一碟清炒的豌豆苗、一碟子白菜心,还有莴苣丝等等蔬菜,桌上摆的都是素菜。
虽说傅明月知道顾老夫人用的饭菜一向清淡,可这般清淡,还真的少见,不由得问了一句,“老夫人可是最近身子骨不舒服,所以才吃的这么素淡?”
顾老夫人只道:“年纪大了,一贯是这般,晚上吃多了荤腥,就睡的不好。”
这松鹤堂是有自己小厨房的,顾老夫人想吃什么,直接吩咐一声就是了。
她老人家都这样说了,傅明月也不好再勉强。
等着傅明月回去的路上,这才听施妈妈说起,原来今日是顾则重的忌日。
顾则重……
因为顾则淮的关系,傅明月在镇南侯府已经听不到这个名字了,甚至不仔细想,也想不起来这个人的样貌了,只隐约记得顾则重生的很高大,样貌也十分英俊,当初在京城也是赫赫有名气的,十六七岁就已经是少年将军,颇得先皇看重……要不然当初也不会娶到京城赫赫有名的才女祝宁了,当初他们成亲,排场十分隆重,更是京城的一段佳话!
只可惜,顾则重死了,当年名震京城的才女再无半点消息……
对于当初的是是非非,傅明月不知道,也不想知道,只是作为一个母亲而言,她觉得顾老夫人一定十分难看,儿子死了,却是连祭拜都要偷偷摸摸的……
小长安哪里听得懂,只咿咿呀呀叫着。
顾则淮是真的疼爱自己这个弟弟的,笑着道:“你四叔射箭的功夫是一流,到时候你就跟着你四叔学射箭好了……”
小长安依旧闹腾着,声音中带着几分哭腔了。
一旁的嬷嬷和奶娘见了是想说也不敢说——小少爷这是饿了啊!
后来还是小长安哭出声来,傅明月这才想起来,慌忙要奶娘将小长安抱下去。
一时间,屋子里没了孩子的啼哭声,倒是安静了不少,有丫鬟重新上了热茶上来,傅明月是不能喝茶的,丫鬟们上的是牛乳。
喝了两口茶,顾则淮微微叹了口气,“这个梦姨娘到底是什么人,从小到大,老四从来是不好女色的,当初他娶了妻,夫妻之间关系一向不好,我知道了不是没有说过要他纳妾,可他执意不肯,还说什么男儿家该以大业为重,如今怕是将自己说的话都抛到脑后了……”
傅明月向来不怎么会撒谎,生怕自己说漏了嘴,笑着打岔,“这我哪里会知道,兴许是梦姨娘正好入了四爷的眼吧……旁人还不是说不知道侯爷怎么会喜欢上我了?”
顾则淮握着她的手,“梦姨娘怎么能和你相提并论了?”
这个人啊,油嘴滑舌的,他见都还没有见过梦姨娘了!
傅明月撇了撇嘴,实际上心里是笑开了花。
不过好在这件事总算是这样揭过去了。
接下来的几日傅明月都挺忙的,魏管事来过几次,每次说的都是铺子里的事儿,“……如今经过了雪灾,这老百姓是民不聊生,生意并不好做,这两年的收益比往年低了近两成,这事儿,二夫人也是知道的。”
傅明月点点头,“这种事也怪不得你们,用心做事儿就行了!”
目前,她对这几个管事还挑不出什么错来。
魏管事又说了几句话,这才交代完了。
傅明月点点头,让青云送魏管事出去了。
她低头喝茶的时候,却看到顾限看着魏管事离开的方向。
“限哥儿。”她轻轻地喊了一声。
顾限回过头看她,目光很迷茫。
过了会儿,他缩到傅明月身边,拉住她的胳膊小声说:“三婶,弟弟醒了吗……”
傅明月看他笑得傻气,以为是自己看错了。
正好小长安又哭了,乳娘正好去抱他喂奶,不一会儿就把孩子抱出来了。
孩子穿着一件潞绸檀色无袖的马褂,开裆裤,手脚胖胖如莲藕,可爱极了,刚喝过奶,正躺在乳娘怀里动着粉团一样的小手。
顾限连忙凑过去看弟弟,握着他的手逗他玩。
即便是小长安太小,逗起来也没有什么反应,他还是乐此不疲地陪着他玩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