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我啊,每天就困在镇南侯府之中,难道侯爷还不准我找几个闺中密友了?”
这话,根本不像是从傅明月嘴里能说出来的。
顾则淮不知道这一两年她身上到底发生过什么,顾不上有丫鬟在场,一把就将她搂在怀里,用只有彼此能听得到的声音呢喃道:“我有点想念从前的明月了,什么都不会,什么都要来问我……如今的你好像什么都会,好像不再需要我了!”
傅明月一怔,愣了片刻才道:“侯爷,怎么会了?”
“怎么不会?”顾则淮松开她,看着她的眼睛道:“昨晚上你就已经和我说过想要办宴会了,可办什么宴会,怎么个办法,里都没说……我原本还以为你要去问旁人,没想到这才大半日的时间,该准备的东西都已经准备个七七八八了!”
“你不知道,昨晚上我还在想该怎么帮你!”
语气中,透着几分寂寥,就好像年迈的母亲见着孩子不再需要自己一般伤感。
傅明月是哭笑不得,“侯爷,你这样我倒是有些不习惯了……”
如今不习惯的何止是她啊,这正院上下的人都不习惯,原先见着侯爷亲自教夫人五禽戏就已经很是纳闷,如今见着侯爷不顾众人在场,直接将夫人搂在怀中,还说出这样的话来……一个个丫鬟是低着头,恨不得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的
完了!
完了!
这太阳明日是要从西边出来了!
傅明月又和顾则淮就着睡莲说了会话,正欲吩咐丫鬟摆晚饭上来的时候,却见着顾则淮坐在炕上,似乎有些疲惫的样子,不免多问了一句,“侯爷这几日可是没有休息好?”
她这话说的倒是有点心虚了,她择床择的厉害,才来镇南侯府,多少有些不习惯,晚上睡觉就极为不老实,万一顾则淮是因此没睡好……
顾则淮揉了揉眉心,“没什么,是朝堂上的烦心事!”
说着,他更是站起来,淡淡道:“好了,不说这些了,咱们先去吃饭吧,什么事情都及不上吃饭重要!”
顾老夫人好像永远都是这样的口气,永远都高高在上,好像对所有人都带着怜悯。
傅明月还记得自己刚嫁到镇南府来时,只觉得顾老夫人很是慈爱,好像对任何人都是和声细气的,只是后来她却发现这其中还带着几分傲慢和轻视。
想想也是,顾老夫人的确是傲慢的资本,她乃是出生于襄阳侯府,如今的襄阳侯是她的弟弟,虽说两人之间没有血缘,可也是亲密。
她啊,乃是家中独女,父亲就她一个女儿,从小是娇养着张大的,后来她的母亲没能生下个儿子,所以就从隔房的亲戚中抱养了一个听话的孩子。
虽说如今她那弟弟都已经年过不惑,可却是知恩之人,到如今还是唯她为马是瞻,她说什么那就是什么。
更别说当初她嫁到了镇南侯府,老镇南侯身边虽有姨娘侍妾,可身份和家世摆在这儿,到底没人叨扰到她,唯一一个对她有影响的也就是顾则淮的生母了,只可惜顾则淮的生母在他六七岁的时候就已经去世了……
顾老夫人前半生过的事顺风顺水,只是这人啊,一辈子的运道都是有限的,前半辈子过得风风光光,衣食无忧,叫人称赞,可到了后头却是令人唏嘘不已,如今吃穿住些虽是最好的,可心里的苦,又有谁知道了?
原先她是从来不信佛的,丈夫死了之后偶尔拜一拜佛祖,可自从儿子死了之后,便是不问世事,一心只吃斋念佛,想要替丈夫和儿子超度。
其实说白了,她也是命好,要是换成了一般的婆婆,早就该想着如何看顾则淮和傅明月的脸色行事了,不像是她,依旧没有过分阿谀奉承傅明月,也就是将她当成了寻常儿媳妇看待,要是换成了旁人,只怕早就将这管家的权力移交给傅明月了。
傅明月要不要是一回事,可她不给又是另外一回事儿了。
傅明月如今听了这话,也明白在顾老夫人心中这顾二夫人还很是得宠,“多谢老夫人提点了,我这边不懂的地方多的很,只要二嫂不嫌我蠢笨就好了!”
笑了笑,她更是道:“说起来,我这边倒是有个想法,这宴会在京城中也时常有人举行,几乎每隔几日就能接到帖子,只是如何能将这宴会办出一个新意来却不简单。”
“如今我是顾家媳,又是嫁到镇南侯府后第一次操持宴会,自然要闹出一番动静来,免得给镇南侯府丢脸、免得给侯爷丢脸!老夫人您觉得如何?”
“自然是好!”顾老夫人原先也是个喜欢热闹的,小时候总是羡慕旁人家中有很多姐姐妹妹,可如今年纪大了,最喜欢的却是清静。
傅明月还记得自己当初刚嫁到镇南侯府那几年,就算是顾二夫人得顾老夫人看重,可别说是整日在府中举办宴会了,到了松鹤堂连大声说话都不敢……只是如今顾老夫人年纪大了,也知道该收敛起自己的脾气来,当一个不谙世事的老夫人。
就比如说如今吧,顾老夫人明明不喜欢热闹,却还是点头道:“别开生面倒是好,要她们瞧瞧你的厉害!算算日子,这几年下来,就连你二嫂这几年也很少操办宴会了,直说这京城里头恨不得隔上几日都有宴会,何必费心自己去办?”
“算算日子,除了侯爷成亲那次,府中也是很久没有热闹过了,你想做什么,放开手去做就好了!”
傅明月等的就是她这句话,有顾老夫人这样说了,她也没什么忌讳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