桂姨奶奶坐滕华园的石凳上,左看看又瞧瞧,原本是在盘算着这才修好的滕华园又要便宜傅大太太了,她是商人,心里装的自然是银子了,可如今听闻这话,脸色大变,想也不想就拒绝了,“不成,松迎跟在你身边十几年了,念星性子跳脱,念芸更是镇南侯府的人,你到了镇南侯府,身边没个信得过的人可不成了。”
“这件事,别说是你爹爹了,就是我也不会答应的!想必是你将我之前劝你的话给听进去了,不必太紧张,可也不能一点都不紧张,这镇南侯府是什么地方?你只带着这两个丫头去,别说她们护着你了,只怕到了关键时候你还得想法子护着她们!”
傅明月向来是个好说话的人,可如今却是难得强硬起来,“我知道您是为了我好,怕我受委屈,可我如今也不是小孩子了,松迎留在我身边,就能保证我什么事儿都没有吗?”
“她跟了我十几年了,我想给她一个好归宿……若是您没有留意到合适的人选,也不要紧,慢慢找就是了,这姑娘家的嫁人可是一辈子的事儿,我只巴望着您给松迎找个好人家!”
桂姨奶奶长长叹了口气,道:“你都这样说了,若是我再说什么,倒是显得我不为松迎着想了……其实吧,这人选也有了,我自个儿有私心,知道告诉了你,你定会为松迎打算!”
“这人是我陪房的小儿子,老子是在庄子上当管事,他娘去世好几年了,上头还有两个哥哥,都已经成了亲,皆是在庄子上做事儿,一家子都是老老实实本本分分的人,没什么坏心!”
最关键的是,这人读过书,长相周正,人有上进心,桂姨奶奶对他印象不错,要知道,一般人可是入不了桂姨奶奶的眼。
傅明月提出想要见一见这人。
桂姨奶奶当即就差汪妈妈下去着手准备了。
到了当天下午,傅德文就来找傅明月了,一同带过来的还有她的嫁妆单子。
傅明月一见,吓了一大跳,这嫁妆单子捏在手里是沉甸甸的,她随便一翻,好像这值钱的地契都在里头。
她脸色难得严肃起来,只道:“爹爹,您这是做什么?这……这嫁妆太多了!”
“不多!不多!”傅德文连连摆手,别过头去,不要女儿见着自己的眼眶红红的,“这嫁妆单子里头大部分都是你娘带过来的嫁妆,她的陪房一个个都是管账的好手,这些年更是赚了不少银子,我都加进去了。”
“我又在里头添了些东西,也没多少……我膝下就你这么一个女儿,我所有的东西都是立的,早给你晚给你又有什么区别?如今你将这嫁妆带去镇南侯府,也没人敢瞧轻你了!”
傅明月鼻头微微发酸,不知道该说什么。
她何德何能,这辈子才摊上了这么好一个父亲啊!
等着傅明月进了正堂的时候,汪泉已经来了有一会儿了,傅大老爷如今是这院子里的主人,如今正在汪泉跟前卑躬屈膝,说好话了。
他是打理家中庶务的那个人,平日里别说见到汪泉了,就连着这三品以上的官都没见国几个,如今说起话来也就有些磕巴。
汪泉是见多了他这样的人,丝毫没有将傅大老爷放到眼里,这傅大老爷说什么他也不好直接甩脸子,只不耐烦的敷衍着。
见着傅明月来了,汪泉率先站了起来,喊了一声“傅七姑娘”,更是意味深长的说了一句——果然是人不可貌相啊!
其实在汪泉看来,这个傅明月长得好看是好看,却没有倾国倾城,一笑便让所有男人放弃一切的地步,要不然,皇上也就不会舍得放手了。
只是,他想不明白,皇上喜欢傅明月,他能想的明白……顾则淮宁愿惹得皇上不痛快,也要娶傅明月为妻,这是为什么?要知道,顾则淮从来都不是好色之人!
这事儿,他压根儿看不清楚!
傅明月笑着上前作揖,别说是她了,就连邱皇后在汪泉跟前都不敢胡乱造次,轻声道:“多谢汪大人今日走这边一趟了,劳烦您了。”
这封红更是不会少的,只是到了汪泉如今这个位置,是多少银子没见过?银子在他跟前那是一文不值,他看重的是名,是权势,是面子。
汪泉笑了笑,没有接话,直接开始打开圣旨了。
傅明月等人见状,慌忙跪了下来,这男人女眷,傅家所有人都到了,是乌压压跪了一地。
汪泉扬声道:“奉天承运,皇帝诏曰,兹闻户部郎中傅德文之女傅氏明月娴熟大方、温良敦厚、品貌出众,朕躬闻之甚悦,朕念镇南侯顾则淮战功累累,适婚娶之时,当择贤女与配。”
“值傅氏明月待宇闺中,与镇南侯堪称天设地造,为成佳人之美,特将傅氏明月许配镇南侯为妻,一切礼仪,交由礼部与钦天监监正共同操办,择良辰完婚,
布告中外,咸使闻之,钦此!”
想必是汪泉年纪打了的缘故,声音不像旁的太监那般尖刻,宣读圣旨上的内容,半点女气都不带。
因为他的声音带着几分沙哑,傅明月倒是听出了几分沉重的意味来。
到了最后,汪泉更是笑吟吟道:“傅七姑娘,接旨吧,以后还请傅七姑娘多多照拂啊!”
念芸和松迎这才搀扶着傅明月站起来,她笑的和煦,只道:“照拂不敢当,若说照拂,还是要请汪公公照拂我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