只是他是陈家的少爷,活在世上不仅是为了自己,也是担负着陈家的名声,让一个痴傻的疯女人呆在身边,陈家不容许,世俗也不会允许的。
可这次他是狠下心来,等着与傅三娘和离之后,就想法子将傅二娘接到扬州,找一个小院子,他亲自照顾着,只要傅二娘不再受苦,名声又算得了什么?就算是丢了乌纱帽,他也在所不惜!
傅明月心中狂喜,可面上却是不露声色,只和陈少堂寒暄。
大多数时候都是她说,陈少堂听,可她也不是那种话多的人,也不敢说太多傅二娘的事儿,怕说得多错的多。
傅明月正绞尽脑汁找话题,却听见身后传来匆匆的脚步声,她扭头一看,却见着傅三娘过来了。
傅三娘怒气冲冲,猛地伸手一推。
傅明月没有防备,一下子跌倒在地,好在她反应快,手撑在地上,也不至于太难堪。
傅三娘居高临下看着她,这些日子她遭受了不少事情,整个人也憔悴了许多,面目狰狞的像是鬼魅一般,厉声道:“傅明月!我就知道!我就知道你从始至终没安好心!”
“当初梅家退亲之后,你不声不响不争不强,就怕就惦记着这阿堂了!还装着和傅二娘交好,怕就是为了骗取阿堂的心!”
“还真是下贱胚子,和你娘一样,从小不知道学好就知道勾男人!这人是谁?是我的丈夫,是你的姐夫,不是你能够肖想的!”
方才她只知道陈少堂来了,却不知道陈少堂来是做什么的,还以为陈少堂是来接她回家的,来之前还专门梳妆打扮了一番,头上的钗子明晃晃得,沉甸甸的压的她的头都抬不起来。
她身上华丽的衣衫也显得宽大,这些日子傅家发生了太多事情,她没有心思也没有时间去裁制新衣,只好了一件最为华美的衣裳,可她却忘了她的妹妹傅玉晴刚死啊!
陈少堂本就不愿回看到她,更别说还是这样的替她了,如今只冷声道:“傅氏,你到底在做什么!”
他很少有这般动怒的时候,哪怕就是不习惯傅三娘,大多数时候也只是冷着傅三娘,世家的规矩已经刻到了他骨子里,不允许他有那般失态的时候!
傅三娘却是喋喋不休,嘶声力竭道:“怎么,你心疼了?你不知道她多厉害,你居然还心疼她?”,
陈少堂简直懒得理她,亲手搀扶着傅明月起来,轻声道:“明月,你有没有事儿?有没有伤着?”
傅明月只觉得掌心火辣辣的疼,抬起手一看,见着手擦破皮了!
陈少堂眉头一皱,立马吩咐身后的小厮去请大夫。
傅三娘只觉得心里酸溜溜的,眼泪就要掉下来,她嫁给陈少堂这几年了,陈少堂还没这样温温柔柔对她说话过,每次喊她更是一口一个“傅氏”,从未喊过她的闺名。
她只觉得想哭又想笑,声音是愈发尖厉了,“明月?明月?呵,你这才第一次见傅明月,就叫的这般亲密,何时这样叫过我?”
“陈少堂,你知不知道我日日夜夜都在等你,等着你你来接我……们回家,你终于来了,可你不来我只是伤心难受,你来了,却只会狠狠伤我的心!”
有句话怎么说来着,能够伤害你的始终是你最爱的人!
傅明月还是第一次看到这样子的傅三娘,如只觉得她好像也有些可怜,只是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,傅三娘落到这个境地和她自己作死也有关系!
傅三娘如同疯魔一般,步步朝着陈少堂逼近,可少堂却是下意识朝后退了几步,声音冷冽,避他如蛇蝎,“傅氏,你不是要和离吗?正好如你所愿,这次我来京城就是商量和离之事!”
“你当初的嫁妆我们陈家不仅一分不要,更是再与你添上两成,权当做是我们陈家对不住你!”
“至于你留在陈家的陪嫁丫鬟婆子,她们怕是随着嫁妆一起在来京城的路上,估摸着十天左右的时间就要到了。”
“至于你我之间……这本就是一桩错事,和任何人都没有关系,以后也莫要为难任何人!”
傅三娘一下子怔住了,只觉得自己方才的欢呼雀跃、悉心打扮好像都成了笑柄,她只觉得有些不相信。
虽说知道自己手上有八娘,有信息能够拿捏住陈少堂,可她还是无数次幻想过自己提和离、陈少堂苦苦挽回自己的情形。
心猛地被刺了一下,傅三娘低声道:“阿堂,你在说什么,你……”
“不是你说要和离的吗?”陈少堂的语气有些冷冰冰,他和谁说话都是和煦的,就连方才方才对傅老太太说话都是极有耐心的,却唯独对傅三娘的语气中透着嫌恶。
说完这话,他转身就要走,“若你有什么不清楚的地方,只管去问老太太和你娘亲,该说的能说的,我都已经和他们说清楚了!”
陈少堂走了,连带着将傅明月也带走了,他知道傅三娘的性子,疯起来什么都不管,怕傅三娘会伤了傅明月。
两人一路无言,到了花园两人就要一个朝外院一个朝滕华园去了,陈少堂这才停下来道:“这件事因我而起,让你受惊了,恰好我从江南带来了些姑娘家喜欢的小东西,待会儿就差人送给你,希望你莫要嫌弃!”
“自然不会!”傅明月知道陈少堂哪里会给她带东西,这东西分明从一开始就打算给傅二娘的,她做个转交之人罢了。
陈少堂说完这话就要走,可傅明月却是指着花园中的石凳子道:“姐夫,你能不能在这坐着陪我一起等大夫来?反正闲着也是闲着!”
“唉,如今我在府中的境地想必你也是知道的,连和我说话的人都没有了!”
这凉亭四周原本是花圃的,如今谁也没心情去管它,杂草丛生,生的茂盛得很,若是躲几个人进去,陈少堂根本就看不见。
陈少堂有几分犹豫,孤男寡女共处一室,还是在这个结骨眼上,怕是不太好。
不过,他想着傅明月对傅二娘的照拂,也就应了下来。
两人不算熟悉,除了傅二娘也就没有别的话什么说的了,大多数时候都是付明月说,陈少堂耐心听着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