两人咚咚咚跑到柜台,隋胜二话不说,一把拽过掌柜,厉声问道:“与我们同来的姑娘现在何处?”
“刚……刚……跑出去了……”
“往哪个方向?”
“江水方向。”
“隋胜,你脚步快,奔至江边,务必拦下春风!”
“诺!”
等雷衡赶到江边,远远就看到隋胜从江水中驮了一个姑娘上岸,难道是……雷衡赶紧跑上前帮忙。
真的是春风。
所幸隋胜来得及时,人还是清醒的,不过呛了几口水,倒没什么大碍,只是往日灵动的大眼睛木讷黯淡。
“你怎么这么傻?”雷衡满是愧疚。
春风爬起来,跪坐在地,嘤嘤地哭泣起来:“公子,求你不要赶我走,春风……不要回江州,不要去别的地方……”
雷衡听得一头雾水,他弯腰搀起春风道:“起来起来,快起来,这是怎么了,刚刚不还答应的好好的么,那你想怎么样,跟我说。”
春风站起来,抹着眼泪,抽抽答答地道:“春风……就想侍候公子,只要公子留下春风,让我干什么都成!”
雷衡怔怔地看着她,目光渐渐地柔和起来:“留在我这儿,也只是个小丫环,要干很苦很累的活儿,你愿意?”
“我愿意!”春风很干脆地点头。
“要端茶递水。”
“本份!”
“要清扫盥洗。”
“应该!”
“要起早贪黑。”
“乐意!”
春风忙不迭一直点头。
雷衡轻轻叹了口气,他要是再不明白这女孩儿的心意,那他就不是雷衡,而是一头猪了。他的心里莫名地也欢喜起来,忍不住哈哈地笑起来,挥手道:“好啦好啦,公子背你回客栈吧,这回换公子好好照料你。”
“嗯!谢谢公子!”春风破啼为笑,小心翼翼的爬到雷衡的背上。
“隋胜,计划改变。咱们暂歇半日,明日一早启程返回县城。”
吃一堑长一智,雷衡一下子明白过来,一着不慎满盘皆输,是该返归别院,筹备妥当再启行程。
江水好冷!
我不会游泳!
隋胜怎么还没来救我!
我要“出师未捷身先死”了么?
……
呛了几口水,雷衡的意识逐渐模糊,渐渐昏了过去。
嘶头好疼啊!
阿嚏!阿嚏!阿嚏!
不知过了多久,雷衡悠悠转醒,只觉得头重脚轻,浑身乏力,喉咙干渴得要命。
“水,水,老子……要喝水……”
旁边似有一人忙去桌上取了壶茶来,将壶嘴儿凑到了雷衡嘴边。雷衡这会儿哪管三七二十一,如长鲸吸水,一发而不可收拾,直到大半壶水进了肚,才慢慢睁开眼睛。
眯缝着眼睛瞧了半天,雷衡才看清眼前竟是小野猫春风,他眨巴眨巴眼睛,环顾一下四周,喃喃地道:“我这是在哪儿?发生了什么?隋胜呢?”
春风接过雷衡递回的茶壶,竟是有些羞涩,柔声答道:“公子,此间是临江县毗邻平都县的码头客栈。那夜你不知何故失足落水,隋大哥奋不顾身跳入江中将你救起,至此昏睡了一天一夜。一刻钟前,他外出传讯临江,嘱咐我照顾好公子……”说罢,又偷瞄了雷衡一眼,飞快的垂下头遮住娇羞的俏脸。
雷衡关心的可不只这些,继续追问道:“张奇的反应是什么?收讫文书在哪里?大船上是否发生什么特别的事情?”
“郡丞……张奇似有愧疚,依诺靠岸放我们下船,将收讫文书一并与了隋胜。至于特别的事情……”春风说到这儿,埋下头咬着嘴唇欲言又止。
“到底是什么,是不是例钱……”雷衡一见平素直率的小野猫这般模样,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,难道是露出马脚,东窗事发了?
“例钱……”春风闻言一愣,像是想到了什么,下意识就要说出来,不过很快掩藏下去,转而幽幽的叹道:“因婢子照顾不周,怠慢了郡丞大人的贵宾,他一怒之下将婢子交由公子,任凭公子处置,死生不论……”
春风一双黑黝黝的大眼睛直直地盯着雷衡,一字一句的继续问道:“公子是打,是杀,或是卖掉,又如张奇一般送人,春风绝无怨言!”
雷衡哑然无语,就这事儿?咱们的郡丞大人做做面子文章,自己哪能当真打人家侍女的主意。只要盗取之事没被发现就谢天谢地咯。
“行啦行啦公子不是那样的人!不打你更不会杀你,一会儿隋胜回来,我让他护送你回江州郡丞府!”
“回不去了。”春风眼睑一下子低垂下来,眼眸霎时黯淡无光。
雷衡以为她担心张奇诘问,笑道:“我将亲笔手书一封,另附‘孝敬’一份,料想郡丞不会为难于你!”
“……”
“既是公子不要春风……既是公子不要春风……”春风呢喃数遍,终是惨然一笑抬头应道:“好!婢子听从公子安排!”
两人相视无言。
雷衡一时不知道再说些什么,屋内气氛越来越低沉尴尬,只得自己闭目假寐。
约莫一个时辰后,隋胜赶回客栈。
“主公,属下已将诸事办妥,另置办马车一辆,干粮若干,特侯主公谕令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