既然范妮早已经知道了,她要告发早就可以去告发了吧?为什么,为什么没有去告发?
为什么?为什么?
也许这一开始就是一个错误?
不能再继续往下去想了。
那么就为错误赎罪吧。
他闭上了眼睛。
“倒是比想象中顺利啊。”看着公爵毫不反抗地被杀死了,行动比预期中还要顺利,夏洛特暗自舒了口气。
“这就是叛徒应该有的下场。”她轻声说。看也不看床上尸体一眼。“希望他的下场,能够某些人一些警醒。”
“那么我们接下来应该怎么办?”她旁边的同党问。
“你们先离开巴黎,到外省去待一段时间,最近的风声很紧。”夏洛特声音还是十分镇定。“如果不是因为这个该死的混蛋,让我们暴露了那么多人,我也不需要亲自来参与这次的行动。”
“好的。”
“那么,先撤离吧!”
三人转身离开。
临走前,夏洛特还不忘往床上丢了一张绣白百合纹饰的手帕。
“真是的,满身都是灰尘和泥巴,真让人不舒服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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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什么!”第二天一大早,首相才从紧急跑过来拜访的内务大臣阁下那里,得知公爵已死的消息。
一阵沉默。
“砰!”书桌突然发出了轰然巨响。“你的人都是吃闲饭的吗?居然让人把他给杀了!还没抓到一个人?!”
“首相阁下,应您的要求,我一直都在派人监视那个地区啊!”大臣汗如雨下。“事前一点风声都没有,谁都没有想到……谁都没有想到他们是从旁边挖了地道进去了!”
“无能!无能!你们还能更加无能一点吗?!”首相勃然大怒,“您是真的不想干了吗!”
“我们会继续追查下去的……”大臣不敢多做辩解,只是低着头不断保证。
“三天,我给你们三天时间,如果没有查出让我满意的线索,你们自己看着办吧!”首相又是一声大吼。“你们这些无能的废物!”
“是……是……首相阁下。”大臣连声答应。
发泄了好一会儿之后,首相坐在办公桌上大口吸着气,显然余怒未消。
“您交代的事情我们一定会去做的,”低着头的大臣不时偷瞟着首相,小心翼翼地问。“那么,我们应该向外界通告这件事呢?报社的记者们恐怕很快会得到消息了……”
“这还用说吗?!”首相没好气地回答,“难道告诉公众王党们无法无天,想杀谁就杀谁,谁背叛谁就要死?!”
“好的……”大臣连声答应,“我这就跟外界通报说普拉斯兰公爵先生昨天自杀身亡……”
“还不快去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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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什么?!普拉斯兰公爵居然自杀了?!”得知这个消息时,夏尔也十分震惊。
“不过这样也好。”思考了一会儿之后,他自言自语。“这样委托不就完成了吗?元帅如愿地让杀害了自己女儿的凶手离开了人间,还保全了外孙们的名誉,他们可以不用承担任何阴影地生活下去……”
越想他就越觉得这是最好的结局。
也许普拉斯兰公爵自杀的时候也是这么想的吧?
算了,管他呢。
夏尔将昨天得到的供状小心放在身上,然后前往德-拉波塔伯爵府上登门拜访。
。
“她是德-拉波塔伯爵的独生女,能给您带来一百五十万的嫁妆和未来超过五百万的遗产。”在书房中,父亲严肃地看着自己,“您得像敬爱法郎那样敬爱她,得象关心遗产那样去关心她的父亲,我希望您能做到。”
“我会的,父亲。”年轻的自己在父亲面前做出了保证。
因为年轻,完全不知道保证与承诺的重量。
“您听到普拉斯兰公爵夫人说的话了吗?亲王殿下脸色都不对劲了……”
“可怜的女人,她真……真不适合到宫里来呢。”
“幼稚得出奇。”
“怎么!象公爵这样的人怎么会选择……?”
“她有一百五十万的嫁妆,未来还能继承超过五百万的遗产,难道这个不值得尊敬吗?”
“哦,夫人真是迷人!”
“至少迷人到能让人忘记她是一个科西嘉小裁缝的孙女。不是吗?”
自己又听到了,不知道第几回听到。
她的确缺少风趣,十分笨拙,既不会说笑,也不会争论,有时又没有分寸。有时候说出来的话甚至能气死人——因为总是实话,没有什么比实话更气人的了。
“您花着从我父亲那里得来的财产,却又讨厌他……先生,难道这不是卑劣吗?”
“一个裁缝的孙女儿?没错,但是请想想,您的父亲在德意志是干什么的!”
…………
二十年的婚姻里充满了争吵,直到最后的厌倦和冷漠,大多数人的婚姻不就是这个样子的吗?自己曾以为可以和其他人一样,一辈子这样过下去,直到那一天。
又一次的争吵。为了什么?
“您和那些戏子们的事情,以为我不知道吗?”
“这是我的事。”
“我是您的妻子啊!”
“是的,那又怎么样?您也可以有您的自由,我完全不会去管。”
“您怎么能说出这种话来?我是您的妻子啊!”
“对此,我深表遗憾。”
直到最后。
“你这个密谋分子,我要去告发你!”妻子突然说出了一句让自己心神俱丧的话来,然后转身就走。
“你去死吧!”
等回过神来时,自己的手已经掐在她的脖子上了。
直至死去,范妮一直在盯着自己,眼神里流露出来的是什么?
是憎恶还是悔恨?是不甘还是解脱?
已经不可能去问她了。
……………………
“啊!”普拉斯兰公爵夏尔-洛雷-雨果-德-舒瓦瑟尔-普拉斯兰阁下,再次从噩梦中惊醒了过来。他全身再度被冷汗所浸透。
借着窗外透入的月光,他下意识地往卧室门口看去。
那一刹那,他甚至以为自己再度进入了一个新的噩梦当中。
自己在睡前特意用书柜挡住的卧室门被打开了,几道穿着黑色衣服的人影站在自己的床前,投下了意义不祥的阴影。
“醒来得倒是很及时呢。”一个人出声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