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真是……倒了几辈子霉。是,几辈子霉。
马车颠簸着,不能睡着休息,又无所事事。
主要是手脚冰凉,穿几层袜子都不管用,生了冻疮以后,又痒又疼,脚底蜕皮,偏偏林行远不好意思在方拭非面前抠脚。
等他终于萎靡到了扬州,已经是憔悴不堪。
叶书良直接将方拭非放到驿站,就准备自己走。
方拭非懵了,忙叫住他说:“不是,叶郎中您去哪儿啊?”
叶书良纠正说:“我已经不是叶郎中,我是叶长史。”
“哦,长史您好。”方拭非说,“您这就走了?”
“新官上任,我自然有事要做。你是随察院前来监察冤案,可我不是。我二人准确来说,不是一路人。”叶书良给他拍肩鼓励,“好好做吧。”
“且慢!”方拭非拉着他的袖子说,“您不替我引荐求情?那我怎么要节度使松开将扬州一代的账册给我?”
“我已不是户部官员,你也不是。”叶书良说,“各司其职能照规则走的事情,为何要我引荐?”
方拭非:“……”
林行远喷着白气,瑟瑟发抖,闻言还是乐道:“翻脸不认人呐,咱叶郎中真是个妙人。”
方拭非:“叶长史。”
林行远:“是,长史。”
他拿手肘撞着方拭非说:“我不管,这驿站的木板床那是又冷又硬。你要么去给我找间好的客栈,要么去县衙蹭个房间出来,反正我不睡驿站。”
方拭非说:“你干嘛这样刁难我?”
林行远已经是迫不及待:“哪里刁难你?走。他们这儿县衙是在哪儿?带上你的文书与同僚,先去吃顿热乎的饭。”
方拭非一脸忧愁:“你方哥在扬州可没什么认识的人,这要是被赶出来了怎么办?”
身后察院的同僚失笑道:“赶察院的人?疯了吗?到时候御史台的官员就源源不断地下来了,保管他们县令之位都做不了一年。”
方拭非笑嘻嘻道:“那就搬上东西,走着?”
县令自然是要给他们面子的,毕竟这群人与京师官员关系密切,负责官员考核的吏部,可就在京师呀。
他们这些上头的官员争斗,遭殃害怕的却是他们下头的人。能圆滑地敷衍,那就必须圆滑。
然而节度使却未必。
方拭非只能庆幸淮南道的治所正在扬州,这种时候方便办法了。
之后几天,方拭非先跑了一遍判司所在的地方,后去托人拜见转运使,随后想去查看清点存放的粮仓,以及杜氏搜查出来的赃款。
皆无所获,被拒之门外。
顾泽列或许是住在自己的别院里,也或许就住在节度使的府邸里,方拭非同另外几位官员是不敢去触霉头的,就在下边的这几个地方官署四处瞎撞,同他们拉扯,讲讲道理。
方拭非别的不行,可论写信告状,那是快得一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