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们想贪,尽管贪,等贪到哪天贪过分了,直接查抄,贪了多少还不都是国库的?
小贪怡情,大贪要命。多数人虽然爱财,但更爱命。
尤其是,顾琰不想跟皇权相关的任何事搭上关系。
他在京城再嚣张跋扈,也有分寸,不该招惹的人,绝不去结交。是以三殿下等人无论如何作派,他也是睁只眼闭只眼。只有老五来找他,才会提点几句。
太子旧案在前,他虽短命,可也不想不得好死,重蹈覆辙。
所以如果此事真跟老三有关,顾琰断不会过多插手。只是要敲打敲打,让这些人先把京城骗来的钱吐出来,再以此为戒,断了这门害人的生意。至于往事,他个人不想追究。
所以他行事也不怕打草惊蛇,从开始,就听从了方拭非的意见,大张旗鼓地将目标对准琳琅布庄。明摆着查不出实证,只是在滋事捣乱。
聪明些的人,该有自觉了。这是要钱。
可偏偏这群人太过霸道,牵连无辜,枉杀人命,叫顾琰忍不下去。
几人回到公堂的时候,苏叶已经被扶起来了,用水洗了脸,梳了头发,正捧着热茶小口小口地喝,倒不至于太凄惨。
顾琰:“走!”
侍卫过去,一左一右架起苏叶,将人带出衙门,去找个大夫看看伤势。
几人在县衙这一闹,县令那边知晓了风声。他即不肯与顾琰配合,自然会去上报太守及相关人士。那与此事牵连甚深的马氏商户恐怕就危险了。
方拭非跟林行远自告奋勇,当即过去,翻墙而入,准备将人提回驿站。
两人顺着马氏的老宅逛了一圈,对这地方熟悉了一遍,觉得很有意思。
这马氏商户明明独自住在家中,却依旧穿戴整齐,谨慎非常,一副看着随时要出逃的模样。脸上点着假痣,戴着假须,小包袱早收拾好了放在床头,宅子里也没怎么布置,全是一些简陋的旧家具。偏侧的一些房间,更是开都没开过,一看就知道不是要久住的地方。
被两人带走的时候,马氏商户以为自己大限将至,惴惴不安。肥胖的身躯用力扭动,试图用脚尖勾住地面,导致胸部向前突起。
他毫无形象地告饶道:“你们是谁?要做什么?我没有多少钱啊,求财的话别来找我,全部的细软都放在我床头的包袱里了,我一分都不要。好汉饶命,好汉饶命吧!”
最后见两人是把他带到驿站,知道没有危险,又闭嘴了。
方拭非把人丢到地上,那胖子顺势滚了一圈,远离他们,说:“你们这叫持质,还在人多口杂的驿站,真是无法无天了吧?你们是什么人?不怕我去县衙告你们吗!”
方拭非拍拍手,不在意道:“那你去报官。找你的县令告。说监察御史在荆州抓了一个骗子。”
“我不是骗子,那所有的文契上都写得清清楚楚啊!”马氏商户一激动,眼睛都快眯成一条缝了:“我赚自己的银子,靠的是脑子,这也不行吗?”
苏叶站在旁边,就是身上有伤,否则早拿刀过去砍人了。
顾琰恶狠狠道:“我看他胖得很,全身是油,给他先削一层下来。就从舌头开始刮。”
马氏商户一听立马怕了,道这人是个狠角色。他见到的官爷真是一个比一个毒,当下不敢跟他狡辩,嘴巴闭得紧紧的。
方拭非见他这圆滑的模样,挺好笑的。问道:“你主动坦白,还是我先打你一顿?”
“几位,不是我不坦白,只是我活了这么多年,哪怕论斤卖,这身肉也值点钱不是?何况小人是真惜命啊,怕死!”那商户拍着大腿道,“几位不过监察御史,查完就走了,要是将小人推出去,小人哪里还有命在?”
方拭非蹲到他面前,哂笑道:“谁跟你监察御史查完就走?一品亲王,户部顾侍郎,特意来这荆州,就为了害你?你多大的脸?知道自己已经犯下多大过错了吗?在京城做了什么不记得了?胆子大过天了吧?不说,你以为自己还能有命在?”
马氏商户看着几人,用力眨着眼睛,似在分辨。而后跪正,朝几人用力磕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