叶书良坐在最下边的位置,一言不发。两手放在膝盖上,视线盯着前方的桌脚。
叶枫走到他面前,挡住了他的目光,冷声道:“我早就叫你回来,你是不把我放在眼里了吧。今日若非我亲自去请,你是不是都忘了自己还性叶?”
叶书良终于动弹了一下,说道:“孩儿不敢。”
“你不敢?天底下还有你不敢的事情?”叶枫冷笑道,“你嘴上说着不敢,可心里,动作,早就想好了要怎么反抗老夫。陛下先前问你,你为何不说清楚?他要给你指婚,你为何不明言?你不就是怨恨我,不就是还执迷不悟,想着那个范三吗?!”
叶书良:“父亲。我已与她取消婚约,不然还能怎样?”
“是你,是你自己选的!”叶枫道,“盈盈断然不能给你做妾,你又不愿意范三委屈,自己选的要与她断绝。如今婚事取消,你反悔了,难道还要来怪我?你对我摆出这张脸是什么意思?”
叶书良说:“我知自己与她有缘无份,既已形同陌路,您就不该撒布她的谣言,令她蒙羞。”
叶枫:“你要成亲,别人会说范三那是别人的事,毕竟她与你多年婚约属实吧,这算什么谣言?若是可以,我愿意伤害她吗?她是我老友之妻,如今好友离世,我不能多加照顾也是惭愧。可我给了她多少银两,又替她姑父安排好差事,请他多为看顾。你有什么可指摘的?她不日便将离开京师,这边再大的风雨,也淋不到她了,不必你担心。”
叶书良自嘲一笑:“是我自己无能,的确怪不了您。”
隔壁厢房,盈盈趴在叶夫人的腿上,哭得两眼通红,时不时抽噎出声。
叶夫人有一下没一下地扶着她的长发,说道:“正则已经回来了。待会儿你就出去,与他好好说话。今天是七夕,他脾气好,不会对你冷眼的,不用害怕。”
“他是不是不喜欢我?嫌弃我这残破之身?”盈盈软声哭泣道,“他一直留在户部不肯回来,也不肯见我,又怎么会喜欢我呢?如今还拆散了他与范姑娘的婚事,惹得他不快。我命似浮萍,狠狠得罪了他,怎能不害怕?”
叶夫人:“不会的,你这不还有我和你爹吗?”
盈盈抬起头问:“他要是不愿意娶我,那我可怎么办?我要是再回到那样的地方,不如直接杀了我吧。”
“怎么会呢孩子,不会的。正则他是个识大体,知回报的孩子。”叶夫人说,“他要是真不愿意娶你,怎会答应取消了这门婚事?不会的。他只是为人比较内敛,你别误会。”
叶夫人牵起她的手,往外走去:“走。我带你大厅。”
二人从厢房出来,走进客厅的时候,里面二人立马噤声。
叶枫收起了正在发泄的怒火,生硬地指着里面说:“来,都坐下休息吧。”
盈盈款步走到叶书良面前,欠身道:“叶公子。”
叶书良起身,轻轻颔首。
叶枫作势要打:“你这半死不活的样子——”
叶夫人急忙去拦:“老爷!你这是要做什么?”
叶枫敛袖,对着一旁仆役道:“摆桌。上菜开席。”
他们将桌子摆到门边上,恰好能看见外面的景色。后厨开始干活上菜。
今天的菜色尤为丰富,荤素摆满了一桌。
四人围桌而坐,各自尴尬地无言。
叶夫人给盈盈夹菜,嘱咐她多吃一些。又让人端了一壶酒来,叫他们两父子喝。
正吃到一半,仆人跑过来道:“老爷。外面说……说方主事求见叶郎中。”
叶枫想也不想便挥手道:“不见。明日再说。”
仆人听令下去回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