车队缓缓走进了天涯海角,远离了仇月明的视线。
仇月明显然不会让天涯离开他的视线,即使只是天涯的车。于是仇月明在屋子里,从窗户上轻巧的翻到了屋顶上。等他站在屋顶的时候,天涯却已经离开了仇月明的视线。这显然很让他感到意外,照他的估计,天涯是不可能离开他的视线的,在他准备翻到这个房顶的时候他就已经预判好了车队的位置。除非车队一动不动否则一定会出现在他的视线以内。
车队怎么可能一动不动?但现在车队并没有在仇月明的视线之内。仇月明扭头看去,果然,车队真的一动不动的停在那里。车队怎么会停着不动?因为天涯下车了。天涯为什么突然下车?没有人直到他为什么突然下车,至少仇月明不知道。所以仇月明看向了天涯。
仇月明眼中的这个中年男人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,身材和普通人一样,样子没有什么特殊,就连身上的气质都是那么的普普通通。仇月明真的非常怀疑这个人是不是天涯,但他知道这就是天涯,因为这个中年人就站在那辆车的旁边,一辆插着天涯海角旗帜的车子旁边。
试问除了天涯,还有谁敢在天涯海角这个地方挂着天涯海角的大旗?
仇月明的眼神却渐渐变了,变得不再像之前那样犀利了。他突然在怀疑自己到底要不要去杀了这个如此平凡的中年人。
一个人的容貌可以欺骗别人,身材可以欺骗别人,但一个人的气质无论怎么隐藏也无法瞒过一个对他熟悉的人的。
仇月明与天涯并不熟悉,他们甚至连见都没见过一面,但在之前仇月明有信心只要一遇到他,他就能把他与其他人区分开来。即使认不出他的身份也至少会对他多加注意。
但现在仇月明失望了。对天涯失望,也对自己失望。
他在这里潜藏了十天,他在之前准备了十年,竟是为了要杀这么样的人。
之前他在杀那个姓陈的屠夫时就已经感到很失望,他一直在祈祷其他的那几个人千万不要太过平凡,否则他十年来的折磨到底是为了什么。
看到这样的天涯,仇月明的心渐渐地失去了活力,他握剑的手也渐渐松了。就在他连右手渐渐松弛的时候,却突然握紧了。因为他突然想到了一个人,一个在明月之夜破屋而入要杀他的那个人。
他知道那个人肯定就是天涯手下的刀,甚至可能是那把最快的刀!海角的名气也是江湖上很少有人不知道的,尤其是他的那把刀。
仇月明的眼神又渐渐犀利起来,他又向天涯看了过去,不过这次却不是为了看天涯,而是看那辆车。他希望有个人会从车里走出来,而这个人会是一出现就引起他注意到人。不过他还是失望了,再也没有一个人从车中走出来。仇月明看到的只有一脸懒散的天涯。
天涯现在就好像刚从被窝爬出来的样子,一脸憔悴。
他张开双臂,用力伸了个懒腰。伸完懒腰之后他很明显的精神了几分。然后他就背起双手,用力把眼睛瞪大,想让自己看起来有威严。怎奈何风太大了,吹得他根本睁不开眼。
天涯望着不远处插着天涯海角旗帜的房子,深深吸了口气,喃喃道:“他们应该都快来了吧。”又高呼道:“来人”
一个黑衣劲装蒙面人应声来到天涯面前,单膝跪地,极为尊敬。
这个黑衣人一出现就吸引了仇月明的注意,若是让他在人海中找出天涯,他一定选这个黑衣人而非那慵懒的男人,但这个黑衣人却又实实在在的跪在慵懒男人面前,而天涯显然不会去跪任何人。
天涯用他认为的最有威严的姿势,用他认为的最有威严的语调将他要做的事吩咐了下去。然后就又有几个仆人打扮的人跟着黑衣人离去,而天涯则是又回到了马车上。
车队又开始走动起来,走进了一个棚子里,然后边有几个仆人跟着天涯进了那最宏伟的房子。
直到现在,仇月明都没有看见海角。他现在很怀疑自己来这里的正确性。但他很快就打消了这样的念头,不管天涯这人是什么样子的,值不值得他去杀,或是该不该去杀,他都要杀了他。这也正是仇月明的悲哀所在。他不想杀人,更不想去杀一个这样的人,但他却是非杀不可,人生岂非就是如此,人活在世上总是一直在做着自己不想做的事?
仇月明从小破屋的房顶上跃到了一个更高的屋顶上,不管天涯是不是没用,至少他的属下们肯定有着真本事,否则天涯海角也不会在江湖中屹立十年不倒。所以仇月明要找一个便于观察的地方好好的观察事态的发展。
时间慢慢的流逝,天涯海角也渐渐的热闹起来,人影流转,数十个下人在这几个房屋之间工作。
仇月明冷冷的看着他们,他的冷静,冷酷,冷淡就连渐渐升起的太阳都无法融化。
太阳渐渐升起,风用力地吹着,仇月明身上不停渗出汗珠又在转瞬之间被风吹干,却始终动都不动一下。
可是一动不动的仇月明却突然向身后看去。他发现了什么?
一辆马车从远处缓缓驶来,驶进了天涯海角。一个中年男人缓缓的从车上走了下来,直直的站在马车旁边。
这个男人的身材并不算十分高大,相貌也并不算很有特色,穿着也较为朴素,但他一站在那里,就好像是一座山,雄伟壮观,像一片海,深不可测,再加上他胸前环抱着的那把朴实大刀,更让看着他的人产生一种莫名的压迫感。
几位下人看到了他,也都被震的愣了一下,但还是走上前去迎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