谢澹如靠坐在书桌桌面上,对着一脸探究的姜知荷把廖婉玗的经历粗讲了一遍。姜知荷听完松了一口气,拍拍自己的胸口,扶着小芝做到了一张小沙发椅上。
“你可真是吓死我了。”
谢澹如此时此刻有点怀疑自己在亲妈心中的形象,但他没空计较,“那个丫头不经事,你把小芝姐留下,借我用两天。”
姜知荷对廖婉玗印象不错,而且,打从她帮谢澹如送东西的时候她就隐隐有些感觉,这会见听完原委就算谢澹如不开口,她也一定得叫小芝留下,不但小芝要留下,她等会回了家,还得在安排几个可心的人过来。
孔伯华因为诊所里有病人,来的稍迟,天都黑透了才到。谢澹如心里头有些不满,但起码的道理还是懂的,廖婉玗是命别人也是命,他不能因为这种事情,就叫孔伯华不管其他病人了。
孔伯华坐在床边,先是给廖婉玗切了脉,又仔仔细细地观察了一下她的面色,最后伸手翻了翻她的头发,基本上就确定了。
“我虽然不知道病人之前经历了什么,但明显,是有过大惊大恐。惊则心无所倚,神无所归。这也是她为什么一只在昏睡,有睡得十分不安稳的原因。恐嘛,你们看。”
孔伯华伸手拨开廖婉玗的头发,谢澹如在她的黑发中居然看见了几根半灰的白发,一时也是难以置信,“这是……怎么回事?”
孔伯华收回手,耐心地解释道,“不是永久的,不必担心,等到她的情绪平复了,稍加调养,很快就会好起来的。”
谢澹如点点头,“那她这样一直睡是好还是不好?”
孔伯华又切了一遍廖婉玗的脉,这次左手诊完又站起身来去诊了一遍右手,“不会很久,兴许明早就醒了,就算明早不醒,最迟到明天傍晚也一定会醒。我等会写个方子,你们去抓三副药回来,从她醒后开始服,吃没了我再来。”
孔伯华的医术谢澹如是相信的,不然自家那个药罐子大哥,也不能续命到今天。
谢澹如送走了孔伯华和姜知荷,有安排了车子送小芝去抓药,一屋子的人忽然散了,只剩他对着安安静静躺在床上的廖婉玗,反倒叫他心里面乱起来。
“你怎么胆子这样小。”谢澹如声音不大,也不知道是在说床上的廖婉玗,还是说他自己。
他揉了揉太阳穴,坐到沙发上闭目假寐,忽然想起什么似得睁开眼睛看着廖婉玗的方向,在保定的时候,明明就也有过这样的场景。
那天晚上他喝多了,就睡在廖婉玗房间里,凌晨醒来的时候,廖婉玗像只流浪狗似得蜷缩着睡在沙发上,他将她抱回床上去盖好被子,坐在旅馆房间内的沙发上喝了一杯水。那时候,他也是这样看着她的。
谢澹如为了找她,昨夜没睡,后来好不容易把人找着了,回到家又折腾好一阵,现在看完了医生,他略微安心一些,困意马上就找上门了。
他看了眼正坐着的沙发,又瞧了瞧廖婉玗身边空了大半的那张床,怎么想都觉得沙发太短了,于是他站起身来,走到床的另一边,轻手轻脚地和衣躺下了。
等到小芝抓完药回来的时候,谢澹如呼吸均匀,已经睡熟,她叫小来找了一条厚毯子给谢澹如盖好,自己则去厨房里按照简直和的吩咐准备炖汤去了。
廖婉玗一直在做梦,反反复复的梦,却始终只有一个画面。她站在牢门口,看着阿妈倒在满是碎草和泥灰的地上,阿妈披头散发,身上有许多伤口,那些伤口不停的出血,血迹蔓延,一路侵袭到她的鞋尖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