甄顾家的一楼与二楼之间,有一个小平台,上面摆了许多盆兰花,木花架上放着一把秀气的镀金小剪刀,廖婉玗瞥见之后,一秒钟也没有犹豫,就拿到了手里,奋力向后一划。
甄顾左手拉着楼梯扶手,右手则是死死的拽着她,廖婉玗回身那一下,正是划在他的右手手臂上。
吃痛的甄顾是下意识间松手的,就是这短短的一瞬间,已经给了廖婉玗再跑的机会,她手里面握着小剪刀,奋力地往大门外头跑,一路都没有见到潘德凯的身影,想必他是刚刚就很自觉地离开了。
甄顾的右臂伤口不深,但仿佛是被廖婉玗割破了比较大的血管,那血好似捂不住一般,很快就浸透了他的衣裳。
他咬着牙从楼上跑下来时,只见到了廖婉玗打开大门跑出去的背影。
按理说潘德凯才走,距离这里不会很远,但廖婉玗也不是个傻子,她知道自己此时是不能沿着来路回去的,可这里的路她也不熟悉,只是选择了一个同来路相反的方向,就不管不顾地跑走了。
慌不择路的廖婉玗也不知道自己跑了多久,等她停下来的时候,除了自己的喘息声之外,周围只有芦苇沙沙地晃动声,她究竟选了一处能够藏人的芦苇丛,坐在地上,仿佛濒死的鲤鱼一般,大口大口地喘着气。
她此时还是很害怕,但一双眼睛瞪的老大,反倒一滴眼泪都没有。一时间心里面只有一个念头,就是这世界上没有好人。
天还亮着的时候她不敢走,生怕往回走的路上再遇见甄顾,可等到天色一黑,她连方向都辨不清楚,更加不敢乱走动了。
鹭州的冬夜也不暖和,她又是做在水边上,夜里潮气侵袭,直叫她觉得透骨的冷。
为了取暖,她抱膝蜷缩地坐着,她能感觉到自己在发抖,可也说不清究竟是冻得还是之前被甄顾吓的。
芦苇荡夜里不知道有什么动物,廖婉玗总觉得自己可以听到什么声音,夜并不静,但她的听觉仿佛一下就变得很好,丁点的风吹草动,她都能听得到。
越是害怕,越是能听到一些细微的声响,夜里的芦苇荡看起来漆黑一片,风一吹摇摆起来,总叫她觉得附近有人,并且还在低声细语。
她在是不是的惊吓中昏昏欲睡,可每每要睡着的时候又总会被什么声音吓醒,如此反反复复,廖婉玗总算熬到了天明。
这一日天气不好,灰蒙蒙的,廖婉玗几乎一夜没睡,却也不得不强打起精神来,她需要往昨日来的那边走,因为她只认识那么一条路,但她又不敢明着走,只能找安全又没有水的地方,作为自己的隐蔽之处。
廖婉玗无缘无故就没有回家,林克己当然不会没发现,虽然昨晚他因为饭局回来的也很晚,但进屋后就习惯性地问了管家她是不是已经睡了,得知她将司机打发回来后至今还没回来,林克己马上就意识到出事了。
廖婉玗被他手下的一个黄包车夫发现的时候,是才刚进了城门。可怜廖婉玗现在犹如惊弓之鸟,对谁也信任不起来,车夫想去扶她,都不能近身。
林克己闻讯赶来的时候,廖婉玗还在固执地走着,她这会一心想着要见弟弟,忽然见到林克己从车上下来,仿佛见到了菩萨再临。
倒不是因为她信任林克己,而是因为,林克己有车。
廖婉玗回到林家的时候,彭惠舟已经在等她了,林克己此时还不确定她究竟经历了什么,也不好问,见廖婉玗佯装无事,他也就只当她是昨夜住在旅店一般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