林嘉的泪水涌了出来。
凌昭踏出正房的时候,一弯月亮挂得高高。
凌昭想起梦里她氤氲湿润的眼睛,该有欢喜和羞涩,满满的都是情意,而不是恐惧破碎和孤注一掷。
是她许他进来的,是她许他伸手的。
林嘉哭得伤心极了。
夜里只看到血糊糊黑乎乎的一片,阳光底下看得清楚,那头骨都碎裂了,里面的东西都溅出来了。
睁开眼,看到的是阳光。太好了,鬼是不能见阳光的。只是梦而已。
凌延惊恐望去,有人已经探头探脑。
她其实从来不需要一个丈夫,她也不是为着张安哭。
“呕”
然后他见了鬼。
……
有的人为之努力,有的人行事卑鄙,有的人没有担当,有的人思虑着日后的日后,到底要怎么偿。
他想起来了,他看到了很多黑色影子,鬼魅一般出现。
但他弯下了腰去,抄起她的腿弯,将她打横抱了起来。
她一直以来需要的,是一个落脚的支点。
悬在天上,映在水中。
她今晚投入他的怀中,非是因为心悦他,而是因为信念的崩溃和走投无路的绝望,将他当作了救命的浮木一般紧紧抓住不放。
皎皎君子,如日如月。
凌延猛然惊坐起,发现自己依然是在刀疤三交货的院子里,只天已经亮了,不再是夜晚。
凌昭轻轻地抚着她的长发。
可她……在他的怀中正发抖。
看看季白和桃子,他轻声道:“她睡着了。”
他真的太想抱住她,紧紧地在自己怀中,像梦里那样。
张安把这一切都毁了。
林嘉闭上了眼睛,她的眼睫都在颤。
他当时太惊恐,爬着想跑,才转身就后颈一麻失去了意识。
他梦见自己杀人了,杀的还是自己的亲大哥。
这里偏僻些,没有繁华夜市,晚上外面路上没人,正好做些杀人焚尸的事。
“别看了!找个席子先盖起来!”
他轻轻拉上被衾,帮她盖住了腿。
但怎么会睁开眼就看到天空和日头?
林嘉抬起眼看他。
如果不是因为他身上束缚太多,行事急不得,如果不是凌延的手段粗暴直接,立竿见影地收效,那么,摧毁林嘉的人就会变成他。
凌昭一时竟不知道是该憎凌延,还是该谢他抢先作了本该他作的恶业。
季白大失所望,咕哝了一句:“怎么出来了。”
凌昭知道她哭什么。
是她对他投怀送抱的。
有些话不必非得用语言,一个动作也可以表达接受或者拒绝。
这两个人,一个性子软弱无能,一个手段卑劣粗暴,他们联起手来,摧毁了林嘉的世界,摧毁了林嘉的信念。
很快就有大胆的人进来看了,看见了凌明辉的死状,都扛不住要呕。
有些东西只能存在在暗夜里,是不能暴露于阳光下的。
结果丈夫卖了她。
凌延好像做了一场梦。
如今天都亮了,外面必定有人了,怎么办?直接跑吗?
凌熙臣却没有像她想的那样做出进一步的举动。他只是在床边坐下。
他还为她拭去了眼角的泪。
“抓住他!抓住他!”人们喊着。
她以为有了丈夫,就有了家。
或者该说是,凌延把这一切都毁了。
这是他想要的吗?
每个人都想要得到自己想得到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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