夜晚时分,太子劳累了一天。
晚上就寝他因不喜睡觉时有人在身边守着,因此仆人都遣了出去,他自个儿熄了蜡烛,还来不及回到床边,突然听见耳畔传来细碎的哭声。
那声音一点一点,凄凄切切,柔柔怨怨,带着几分飘渺,仿佛响在耳边,又仿佛从天边传来。
昨日虽然有些惊讶,但他到底是见惯了大风大浪的人,死都不惧,何惧这等鬼怪?
仔细听了声音,他站在黑暗里,皱着眉头看向自己的床铺。
青色帷幔遮了一边,黑暗里有些看不清切,但那声音如魔音贯耳,丝丝缕缕从那里面传出。
他皱着眉头摸到了墙上的挂剑,握在手里,轻声朝床铺走去。
离得近了,那哀哀切切的女声就更加清晰起来,他听到一个非常熟悉又带着点尖利的声音不断的念叨着:“鸭鸭、鸭鸭、鸭鸭、为什么今天不吃鸭鸭了?”
太子:“······”
他有那么一瞬间想直接一剑劈死里面这饿死鬼。
昨天就是她?
不仅胆敢上他的身,还像是几百年没吃过东西一样,粗鲁得简直毫无仪态可言,当然,一个鬼也不能要求她还要什么仪态,可就算是鬼,也要有点节操好不好?天天鸭鸭鸭鸭鸭的,上辈子这么喜欢鸭吗?下辈子干脆投胎去做一只鸭算了。
太子越想越气,最后直接隔着遮了一半的帷幔,拿剑用力砍下,青色帷幔被他用剑划开,最后只听见一声清脆的响声,他的剑似乎砍到了什么硬物,里面念念叨叨的女鬼一声惊叫,声音猛地停顿,接着就是越发哀切的声音响起,仿佛哭丧般絮絮不停。
“嘤嘤嘤我的手手······我的手手断了!”
迟夜作为一团正常人看不见的光团,浮在她身边,面无表情的看了眼被砍下了一小节尾指的骷髅架子,毫无同情心的说:“主人,你没有感觉好不好?而且也不用把它摆成这个样子?”
他说的是宜秋的骷髅架子,此时这骷髅架子正盘膝坐在太子的床上,身体前仰,双手还撑着下巴,黑洞洞的眼眶静静盯着床外,刚刚太子一剑砍来,她用骷髅架子的手掌去挡,然后就被砍下来一节小尾指了。
“你懂什么?这样就不完美了。”
宜秋脑海里恶狠狠怼他,面上还哭哭啼啼的。
“我可怜的小手手,你怎么就离我而去了呢?那狠心肠的作孽的怎么这么凶残啊,嘤嘤嘤我的手手······”
太子:“······”
大千世界无奇不有,他还真是第一次看见这么奇葩的女鬼。
索性他也不用剑砍了,趁着窗外微微透过的光亮,太子重复回到桌边,复又点了灯,那床铺里的女鬼念念叨叨的声音突然一停,隔了一会儿又继续念叨,只是音调小了些。
他大步走到床铺边上,一把撩开青色帷幔,顿时露出宜秋惊恐的小脸,和那一具姿态诡异还盘膝坐在床铺上的骷髅架子。
饶是太子脾气好也不免要气坏了,这女鬼居然还搬了一具骷髅架子放他床上?谁给她的胆子?
宜秋那张青白青白毫无血色的脸,加上满头凌乱的长发,眼下一大片青黑色,怎么看都是晚上能吓死人的长相,不过现在有烛光映着,微微昏黄的光线再趁着她那张惊恐的脸,如此丰富的表情出现在一只鬼身上,让太子心中有种说不出别扭感。
宜秋可怜巴巴的搂着自己的小骷髅往后退了退,脸埋进小骷髅的脖颈处,嘤嘤嘤的缩在一起哭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