长生羡坐着奢华马车在天都城里游荡了一圈,沿途搜刮了一众新出的糕点首饰,又拒绝了许多个待字闺中的怀春少女,最后复又乘着马车回到了丞相府,而林贺安早已等在丞相府门前,只待他回来。
长生羡姿态慵懒掀开车帘走了下来,雪白锦袍蹭过车辕,其上暗纹略略染上些灰尘,然而他却连看都没看,毫不在意,只是抬眼瞥了林贺安一眼,淡漠道:“有事?”
林贺安恭敬拱手行礼,苦笑道:“学生问老师安好,今日陛下又在朝堂之上大发雷霆,若是老师身体无恙,还是多上上朝吧,总惹得陛下生气对老师也非好事啊。”
“又生气了?”
长生羡略略一笑,几分薄凉意味,与他时常浮在眼中的温柔实在不符,但此笑实在新添几分潇洒之意。
“他生我的气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,哪一日不想杀我?可那又如何?这天下想杀我的人海了去了,难道本公子都要在乎么?当年可是先帝封我为相,为百官之首,他若真恨,大可去撬了先帝灵柩,痛骂一场,整日里为难你们,呵,真是小家子气。”
长生羡根本不在乎这是天子脚下的城池,正大光明的在林贺安面前斥骂当今圣上小家子气,还道要怪就去怪封他为相的先帝,言语之间毫无恭敬之意,但林贺安只能苦笑着沉默聆听,这话是绝对不能传到圣上耳朵里的,不然又是一场雷霆震怒。
他只得轻声劝慰道:“圣上还年轻,老师便谅解一二也无妨啊,圣上若能知老师心意,定然也是欣慰的。”
“你倒是生了一副巧嘴。”长生羡姿态轻佻,唇角勾着薄凉的笑,脖颈肌肤雪白,目光所及,那白皙甚至像是要融进那白色的衣料里,他用纤细完美的手指挑起林贺安的下巴,使他直视于自己。
“拜于我门下,又处处向着翰元琛,你可知本公子最厌吃里扒外的东西,想要两处逢源?那就要看你有没有那个本事了?”
林贺安冷汗簌簌而下,忙低下头跪伏于地,不敢直视他的脸,不胜惶恐道:“老师恕罪,学生侍奉于您,绝无二心,只是担心圣上对老师不利才有此劝谏之言,若老师不爱听,学生便不说了。”
他垂下头颅,十足的恭谨姿态,额角的汗液顺着脸颊滴落在青石板的地上,溅出一个明显的水渍痕迹来。
长生羡虽年纪轻轻,但威望却很重,性格不说喜怒无常,却叫人琢磨不清,林贺安确实有些左右逢源的想法,倒不是他想要做些什么,只是觉得翰元琛毕竟是皇帝,就算丞相权势再大,在有些事情上面毕竟无法越过皇帝的脸面,否则天下人就该唾骂他不恭天子,不守祖宗规矩。
实际上他也有些不明白,丞相明明可以做出一副忠臣模样给天下人看,却非要将这种谋逆之事放在明面上来,使得大家都知丞相的不忠,若是哪日皇帝真出了事,不管是不是丞相做的,恐怕大家都会算在他身上。
长生羡也由着他跪伏于地,半响才慢条斯理道:“聪明人总是容易活下去,但是想要活得长久些,就不能太聪明,你说对吗?”
不待林贺安再说些什么,他转身朝府邸走去,林贺安只看见那片雪白的锦袍从眼前划过,那颜色太过洁白,竟让他陡然生出刺眼的感觉来。
将林贺安抛在了脑后,长生羡命人将买来的糕点首饰装好,放到他房里,接着便紧锁房门,不准任何人出入。
单手解开外层锦袍随手一抛,将之搭在屏风上,在铜盆里洗净了手,长生羡用布巾抹了抹自己湿润的小手手,开开心心的在桌前坐下,开始认认真真的吃糕点。
“啊,锦绣坊这新出的糕点真好吃。”
一边吃一边感叹,宜秋用一种堪称是色眯眯的目光视奸着桌子上另一边的首饰盒。